那次因为有其他人,说话不方便,而这次…… 陶浸玩了个call back,好像是出于兴致,又好像,在提醒陈飘飘,她们关系其实还可以,有过“偷偷打字”的秘密。 陈飘飘的心蓦然便软了下来,她前所未有地、诚挚地望着陶浸,哑着嗓子说:“你的房子平时不怎么住,对吧?” 陶浸心知肚明地拎起嘴角,点头:“对。” “国庆你不住,其实空着也是空着。”陈飘飘咬唇。 陶浸忍俊不禁,仍然点头:“对。” 陈飘飘也绷不住,红着脸又埋到胳膊里,笑了:“谢谢。” “不客气。” 陈飘飘和陶浸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别人可能会感激,会感动,至少是郑重其事地道谢。 而陈飘飘的“谢谢”说得很小声,生怕陶浸听到了。 她没忍住,抬手摸了摸陈飘飘的头:“走吧,回去了。” 陈飘飘站起来,接过陶浸的酒瓶,和塑料袋一起扔进垃圾箱里,之后扶着包等陶浸进店里还盘子,买单。 陶浸出来时,低头整理了一下皱皱的衬衣,站在月色下,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陈飘飘想,自己真的遇到了很好的人,可她又太好了,好得她都有点嫉妒自己。 陶浸仰脸,对台阶下的陈飘飘淡淡一笑,而后走过来。 “我刚打好车了,等我们走出去应该差不多。”她说。 “嗯。”陈飘飘点头,挺乖巧地跟着她。 走出小巷,又是人头攒动的热闹,她们方才似乎进入了一个结界,将妖魔鬼怪击败,再若无其事地回到永远太平的人间烟火里。 陈飘飘忽然说:“其实我外婆做饭很好吃,我看你吃麻辣烫,也挺能吃辣的,如果能吃得惯我们那边的菜,我让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好。”陶浸应下。 “我外婆生活习惯很好,而且我会给你打扫干净的。” “好。” “我外婆性格也很可爱,她有时候还问我,飘飘,那个女明星是不是离婚啦?她早该离婚了,那个男的一点都配不上她。” 陈飘飘说着,嘿嘿嘿地笑。 陶浸看看她:“你外婆还追星?” 陈飘飘摇头:“不太追,但有特别喜欢看的演员。” “那你有告诉她,你当演员了吗?” “啊?”陈飘飘掀起眼皮望她。 陶浸眉目舒展,挺开心地笑了:“你进音乐剧社了,不是演员吗?” 又是冷冷的梗,但竟然有点甜,莫名其妙。 陈飘飘掩住小心跳,暗叹一口气。 第15章 在有空调的屋子里往外看,楼栋的玻璃窗都成了五颜六色的冰棍儿,凉浸浸的。 陶浸的这个小屋子,和陈飘飘在飞来北城的路上做的关于大人的梦里那个,很像。 那时她想,等念完了大学,要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做朝九晚五的白领,踩着高跟鞋去参加各种会议,忙得连打电话都不说hello的那种。 中午可能在咖啡厅里赶项目,随便对付一口三明治,咖啡当然必不可少。 晚上会回到这样的家,先打开空调,蹬掉高跟鞋,都不用开灯,凭记忆跌倒在沙发上,先躺一两个小时。 等空调替周身的社畜味降完温,她再去洗手做饭。 陈飘飘笑出了声。 清清嗓子,看向从浴室里出来的陶浸。 她敷着面膜,反手擦擦护手霜,问陈飘飘:“头疼吗?” 陈飘飘摇头,一瓶啤酒而已,早没感觉了。此刻她带着陶浸惯用沐浴露的香气,穿着被揉得皱巴巴的睡裙,像狐狸被打湿弄乱了一身的皮草。 需要人用目光舔舐顺毛。 陶浸坐到她旁边,打开手机回几条微信,随口问她:“明天几点起?我定个闹铃。” “八点。” 陈飘飘悬了一晚上的心没来由地空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陶浸,忽然又觉得她很直。 敷面膜,擦护手霜,看到自己皱得更加火辣的睡裙毫无反应,坐在旁边问的是,设置几点的闹铃。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之前察觉到的暧昧和推拉,不太可能归为臆想。 又想起陶浸说,自己对讨厌的人不会那么好,意思是,陈飘飘不是她讨厌的人。 仅仅不讨厌而已。 又发呆了,陶浸放下手机,看陈飘飘一眼:“你涂护肤品了吗?” 她细细端详这张素脸,白得可以直接去打广告,还是磨过皮的那种。 “没有。”陈飘飘没带护肤品,也不好意思用陶浸的。 “那,你要做面膜吗?” 陈飘飘回视陶浸,点头,陶浸有的,她也想试试。 陶浸的眼睛弯了弯,但因为面膜的缘故没笑,站起身,去浴室将脸上的面膜洗掉,重新调制一小碗,面膜刷搁在旁边,端着走过来。 陈飘飘的小心脏扑腾扑腾的,因为陶浸又将落地灯开,顶灯调暗,拿了个坐垫放到陈飘飘脚边,斜着腿坐下:“先把头发扎一下。” 她刚洗好的脸带着通透的水雾,有微小的绒毛,看起来比平常嫩许多。 陈飘飘反手绑头发,不太会,绑得松松垮垮,又将碎发掖去耳后,敛着眼神与陶浸对视:“你帮我?” “不然呢?”陶浸笑了,端着手腕,“你会吗?” “不会。”陈飘飘没用过涂抹型的面膜。 鼻息一动,陶浸没再说什么,感觉坐着不太受力,便索性直着膝盖跪在坐垫上,抬手捋了捋陈飘飘的耳发,再提起面膜刷,轻柔地拂在她脸颊。 酥酥麻麻,陈飘飘的肌肤细腻得能感受到刷子的毛尖,背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她呼吸一沉,本能地屏住,眨两下眼,望着陶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