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刻的“保护”与她奉为圭臬的“专业”相悖。 这个举动真的值得深思,因为,假如陶浸在“维护专业”和“维护陈飘飘”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那么她因为所谓的“专业”和“艺术”,而轻视陈飘飘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再往前推,她执意要删亲密戏,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掏不出来,更不大可能是因为看不起的陈飘飘的专业性,否则她没有道歉并接纳建议的道理。 如果,万一,假如,是因为……吃醋呢? 久违的狐狸耳朵在发间若隐若现,她的心漏了一拍,小腹本能地一缩。 不知道有没有酒精的作用,光是想到陶浸吃醋,陈飘飘就很有感觉了。 像沉寂很久的草木灰,终于要复燃的感觉,空气中缓慢地,旋转着几粒零星的火星子,陈飘飘注视着它,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滔天大火。 她一杯一杯地喝,想去问陶浸的念想蠢蠢欲动,只能靠酒精往下压。 几个女孩儿喝嗨了,开始讲故事,讲她们遇到的渣男,讲她们在爱情里痛哭流涕,讲她们在生活里四处碰壁,讲她们经常想对现实说去你大爷的。 原来这顿酒不是没有用意,只是女孩子们总是把心思藏得很细。 她们曾经以为陈飘飘是刻板印象里不知人间疾苦的208,直到撞到过几次陈飘飘出晨功,直到她在为戏据理力争又不耻下问,直到她每一次背着手在旁边像学生一样安静地听,直到她哭不出来,站在台上很用力地调动情绪。 她们逐渐意识到,陈飘飘才23岁,还是一般孩子刚出校园没多久的年纪。 所以想让她敞开心扉,也许能放松下来笑一场,哭一场。 可陈飘飘依旧没有,她端着酒杯望着喝水,文静而温柔地听她们闹,神情很像陶浸。 最后,女孩儿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名字,她们坐在河边,说自己绰号或者英文名的意义。 Fay说:“我从小就喜欢音乐,我最喜欢的歌手英文名叫Faye,我起这个名字,她们叫我阿Fay,阿Fay,我就感觉跟我喜欢的歌手有点联系。”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抱着膝盖看听听。 听听说:“飘飘可能不知道,我本名叫朱婷婷,我奶奶把我带大的,她只会说方言,每次叫我就是‘猪听听’,‘猪听听’,我的同学就给我起绰号叫听听。” 那么Arick呢?这个不常见的英文名有什么含义吗? Arick没说话,她跟陈飘飘干一杯酒:“有机会江城见,再告诉你。” 陈飘飘祝她一切顺利,回去的路上在想自己的名字意义是什么。 没问过爸爸妈妈,但她现在觉得,挺一语成谶的,如果要她解释,可能是——飘飘不定,渺渺一生。 她们笑闹着回到民宿,已经很安静了,不自觉地在大门口放轻动作,在昏暗而有情调的院子灯中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陈飘飘要上二楼,在楼梯处经过陶浸的门口,她下意识看过去,门开了,陶浸拿着剧本,稍稍怔愣。 “刚从外面回来?” “你找我?” 俩人同时出声。 又一起沉默,两三秒。 最后还是陶浸说:“我在想剧本那一幕有没有更适合你的表现形式,想跟你讨论一下。” “去我房间吧。”陈飘飘耷拉着眼皮,懒懒靠在扶手上,像一弯青蛇。 陶浸润了润嘴唇,盯着她的脸:“你喝酒了。” “嗯,但不多,可以聊工作。” 陈飘飘当先往楼上走,听见陶浸“咔嚓”关门的声音。 “啪。” 客厅的灯光打开,陈飘飘眯着狐狸眼适应光线,然后她醉意朦胧地坐到沙发上,抱着扶手醒了会儿神。 “水壶在哪?”陶浸看了她两三秒,轻声问。 陈飘飘茫然抬头,想想:“没有水壶,你要喝热水?” “你一直不喝热水?” “嗯,点咖啡喝,咖啡是热的。”陈飘飘尾音有点蔫儿,但她强打精神,从茶几上把剧本拿起来,坐到落地灯的光影里,翻剧本,“这段你想怎么改?” “你先休息吧,”陶浸看她说话有点软,准备出去,“明天再找你。” 明天……陈飘飘恍惚了,明天她真的会找自己吗? 她和陶浸太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独处,或许是因为酒意上头,她竟然有点委屈,一个连“明天见”都不舍得对她说的人,明天怎么会来找自己呢? “你拿不定主意,是因为你也觉得,哭是最好的设计,是吗?”陈飘飘抬起头,问她。 苍白的脸,又瘦又小,眼周隐隐发红,不说醉酒了,像被欺负了。 “是,但你哭不出来。”陶浸在她对面坐下。 陈飘飘抱着扶手,皱眉轻轻“嘶”一声。 她应该脊椎疼了,陶浸停顿几秒,轻声说:“你要进去躺着吗?” 记得李喻说过,她在硬度调到53%的床垫上,会舒服一点。 这是……在关心?陈飘飘拿眼瞄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卧室去:“那你进来,我们接着说。” 陶浸没动,眼睛一眨,清淡地望着她。 陈飘飘猝然一笑,叹气:“你什么都看过了,不是吗?” 她们彼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65章 民宿设计,卧室的灯光比客厅要暗得多。 陈飘飘扶着腰靠坐在床上,背后垫了个靠背,将披散的卷发拢到一边,就着台灯的光亮翻剧本。 其实她烂熟于心,但她在等陶浸进来。 她不能目视着陶浸踏入房间的地毯,因为她穿着无肩带的紧身上衣,不规则半身裙,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这件衬衣很容易让陈飘飘想起第一次出去旅游的时候,那天陶浸被她do得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