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出去,想好了再做自我检讨也不迟,想不好就别来了。”傅纾没有松口。 完了,她这回是真的把人惹毛了,都乐想。 这位国家一级退堂鼓演奏家心下忐忑,只得颤颤巍巍退到门边,临出门还不忘交代一句:“那我出去了,你记得喝糖水鸡蛋哦,傅老师。” 狗腿! 傅纾看着都乐吃瘪的样子,心里总算舒畅了,她压下嘴边隐隐的笑意,沉声吩咐都乐:“把门带上。” “哦。”都乐郁闷地关上门,回了隔壁的教室。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合上,没有了艳阳的加持,屋内再度恢复阴凉,但空气却显然没有十分钟之前那般压抑了。 傅纾拉过椅子,坐在糖水鸡蛋面前,看来沟通也是挺费体力的,她才用过午餐,此时却又被这小白眼狼折腾得有些饿了,于是便严肃认真地替眼前的白糖水鸡蛋拍好照片留念,这才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糖水送到怎么都藏不住好心情的唇边。 鸡蛋滑嫩Q弹,还有溏心,是她喜欢的样子。糖水甜度适中,微辣顺口,应该是加了姜汁。一整碗糖水鸡蛋下肚,傅纾只觉得方才浑身的不痛快,一瞬间被熨烫得服服帖帖,再也生不出焦躁。 至于小姑娘,这拧巴劲儿她总算是领教到了,但她并不担心都乐继续拧巴。爱闹就闹吧,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这家伙。 都乐被人从办公室赶出来的这功夫,几位队友收拾完厨房也过来了。 魏蔚和陶礼凑上前去问都乐:“怎么样,傅老师吃了吗,现在还不舒服吗?” 都乐噙着傻笑:“吃应该是吃了,舒服……估计暂时也不会太难受……就是心里可能有点不爽,想揍我一顿吧。” 魏蔚翻了个白眼,都乐讲的没头没尾,问了也是白问:“小白羊,你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比傻子还傻。” 唉,还小白羊呢,傅纾刚才都喷她是小白眼狼了。不过,小白眼狼也挺好的,至少不是路人甲。误打误撞解开从前的心结,都乐挺开心的,她完全不介意傅纾误翻了她的日记本,甚至还感到庆幸,这日记本,翻得属实刚刚好! 原来傅老师并没有讨厌她啊,真好!都乐开心得咯咯直乐,看得魏蔚都吓坏了。小白羊怕不是魔障了,不是说惹恼了傅老师险些要被打一顿,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都乐倒是不介意队友嫌弃的眼神,这会儿,她正沉浸在与傅老师解开误会的快乐里无法自拔,就连傅纾骂她“小白眼狼”,都倍感亲切。 哎,对了,小白眼狼,她有主意哄傅老师消气了。 都乐一个鲤鱼打挺,从孩子们的课桌上起来,去教室后面的书架上寻了画笔和素描纸,抄起家伙冲着赵平均直奔而去:“大神,平均大神,你会不会画白眼狼,快来教我画白眼狼。” 嘴笨的人试图用画画来哄傅老师消气,这份心情在主意出来之后尤为迫切。 不知道身体不适的傅老师今天会不会回提前离开学校,她没有机会像从前一样,有大把的时间准备一幅画了,眼下,只想在下午上课前把这幅画送出去。 好在简笔画总归是比较简单的,在赵平均的耐心看戏、认真调侃中,她总算在上课前完成了这幅作品。围观的学生跟了一路,还有小朋友跟她讨画,这当然不能给,她是要拿去道歉的。 只是,经过一中午的冷静,都乐的臭毛病再度犯了,她突然又失去直面傅纾的勇气。 小姑娘拿着画来到办公室门前,大门依旧紧闭,不知道傅纾走了没有,也没把握主动敲开这道门,她暂时还没胆就这样进去见傅纾,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隐晦地从门缝里把画塞进去。 身后有小朋友捂嘴偷笑,都乐一时有些不自在,小屁孩,笑什么,你们乐乐老师我不要面子的嘛。 她假意回头吓唬小孩,把人都赶跑了,这才快速地就着地上的缝隙,把画推进去,完成这一套动作,都乐担心傅纾气没消又开门训她,门都没敢敲便火速撤退了。 她哪里知道,傅纾就坐在自己进门放糖水鸡蛋的位置上,喝完东西根本没挪过窝,屋外的动静早就听得一清二楚,更是杵着手眼睁睁看着那张素描纸被推进来了。 傅纾好笑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气音,弯腰从地上拾起素描纸。别扭的小姑娘,果然还是选择躲着消化问题,还好能丢幅画进来,进步了一点点。 傅纾其实挺想不通,都乐这么扭捏又蜗牛的性格是怎么当上省主席的,还是说,她只对亲近的人这样? 这回的画是一幅黑白的Q版简笔画,高高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月下有一匹白色小狼,拽着银钩荡在空中没心没肺坏笑,而地上,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白羊扎着马步拉弓引箭,箭羽上绑着一张小纸条,写着:会挽弯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小姑娘还在左下角贴了一张便签:傅老师,我错了,我才不是小白眼狼。 呵,是知道自己喜欢苏轼,还晓得“投人所好”了。 柔软的小孩子,花样还挺多,傅纾本就没想与她计较,只是想改改都乐的脾气,让她意识到问题。于是满心欢喜地收好画,又找到办公室里学校老师用剩的橡皮擦,小心清理了纸上都乐刚刚从缝里塞进来时蹭到的污渍,工工整整拍好照片,存在手机里。 小姑娘下午有课,算准了上课时间踩点送画,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估计是想就此不了了之了。只是,她决计不会这么爽快就放过都乐的。 就让她再当一会儿蜗牛好了,总得面对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