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友人费南迪死了,对外称是为了那个来自风华街的女人被与女人有染的侍卫暗杀了,但只要去调查一下就能知道费南迪是被妓人捅死在床上的,根本不存在什么侍卫,妓人现在却不知所踪,梅森家族成了整个纳西城的笑柄,而帕德里克呢,还和他那个该死的骑士朋友正和小天才玩得开心呢! 全都是废物! 仆从硬着头皮呼唤了一声少爷,声音细若蚊呢。 “讲。”贾艾斯挥挥手,双眼定定地望着酒杯里血色的葡萄酒。 仆从颤声道:“四十名角斗士已经集结完毕,少爷,今天还打吗?” “为什么不打?难道我的金币给少了吗?”贾艾斯抿了一口酒,俯视排列在竞技场中的角斗士,抬手身后的男仆示意,他今天带了很多人和铁笼子,笼子里是一头头野性未除的凶猛魔兽。 “全部放出去,让他们打吧。”他竖起一根手指让所有人都看见,随意道:“活下来就赏一百金,你们都可以上,有兴趣都下场玩玩。” 侍立在他身后的两名骑士不为所动,男仆们有些意动,但看到笼子里那些饿兽的目光都歇了心思。 原本计划是每人挑几个角斗士一起和魔兽玩车轮战的,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贾艾斯心里发狠,一下就把所有魔兽都放出去了,他此刻正坐壁上饮酒解闷,那管下面哀鸿遍野。 竞技场地势平坦没有任何障碍物,角斗士的甲衣为增强抗打击性而削减了灵活性,当角斗士们看见一群群魔兽从通道中涌出时,顿时都惊呆了。 它太碍事了。 萨娜心下一横,用剑切断甲衣的结扯下臃肿胸甲,只留下双臂的防护,她一边和四散的角斗士们保持距离,一边快速观察魔兽的品貌。 数量在五十只左右,等级在三阶上下浮动,还有一些没长成的强势魔兽,如果有七八个人和她一样武技娴熟,再加上最少一个能纯熟运用斗气的武者,那么还是有希望解决这些被饿狠了的魔兽的。 但是此刻萨娜不知道在此的都是奴隶角斗士,他们既然挂着奴隶的头衔,那在任何地方都是最底层,即没有资格接触斗气也没有资格接触武技,一切战斗方式全凭自己摸索,力量全部来自□□天赋和血脉。 几个兽族的角斗士被野兽的狂气刺激得当场兽化,六亲不认地乱打一通,形式更加危险了。 萨娜用剑劈碎一头魔兽的发出的冰锥,抓住扑来的镰刀猴子的脑袋,用剑柄击碎它的骨头丢下,转身又迎上下一头狼型魔兽,远处蜂型魔兽朝她射出的剧毒尾针被她偏头避开,却打中了她身后一名慌忙后撤的角斗士…… 情况不妙,魔兽饿疯了,人也开始乱了,没办法集结,他们不会听我的话,我也不了解他们的战斗方式,但各自为战的话……最后到底能活几个? 萨娜心里焦虑地想着,她抬头看了眼十余米的石壁,巨大的洛伦泽雕像投下的阴影中,严密堆砌的光滑巨石没有留出可以让武器插入的空间,更不是能凭空跳上去的高度,但是如果有人能在下面承受来帮助起跳,应该还是有很多人能上去的吧? 萨娜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她只是在按照以往的习惯去分析情况寻找办法而已,可是突然间,这个疯狂且愚蠢的念头就跳出来,同时她清楚地知道——这个执行者只可能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而已。 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她感觉这个念头简直荒唐极了!她与在场所有的角斗士素不相识,她与眼前的魔兽也没有任何必须了结的深仇大恨,而且在众人中她是很有可能幸存的,另一方面她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一点都不少,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也还在等待她,而且她在不久才从父亲的遗言中找到了新的目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念头? 萨娜的心混乱极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被撕裂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拼命挣扎地活下去,砍杀野兽,意识却紧盯那些角斗士被疯狂魔兽撕裂、分食的场景。看见的血腥越多,听到的惨叫越多,那个荒唐的念头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无法压制,好像想从这种疯狂中告诉她什么,可是她一点都不明白! 为什么!我简直是疯了!为什么我要去做这件事!明明我可以活下去!我甚至可以强行踩着别人的肩膀跳上去! 可为什么我偏偏……想去做这种事情? “少爷!有人逃上来了!” 正含着酒出神的贾艾斯抬起眼皮,看见一个个角斗士从高空打着滚跌在高台上,这样骇人的高度说是他们自己跳出来谁也不信,他心中生出疑惑和兴趣,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高台边低头看下去。 他看见那群所剩不多的角斗士缩成了一团,拿着武器拼命抵挡魔兽,一有空隙就往角落狂奔,双脚被一双手接住高高抛起,送上安全的壁垒。 他有些搞不懂这个场景,于是问仆从:“这是什么情况?” 仆从也是茫然,他试探性地说:“也许……是有人从下面把他们抛上来的?” 这不是废话吗?贾艾斯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指挥侍卫去抓那些逃过一劫的角斗士,从里面拎出一个来审问。 侍卫一把撸掉角斗士的头盔,贾艾斯靠座位上,双腿铺直,手肘撑在扶手上,拳头撑着脸颊,歪着脑袋观察呆呆跪在地上的角斗士。 “说说,这是什么情况?那人是谁?他这是在干什么?” 角斗士身体一颤,垂着眼睛不敢直视他的面孔,这是做奴隶时留下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