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其实很少吃西式晚餐,在翰州时基本没有吃过,最近在上清观倒是随着巴莉特的饮食习惯,但如此正式场合,她还是第一次,主人们没有动刀,她也只好看着,像这羊肉应该怎么切,眼前这些菜应该先吃哪些,她总觉得应该是有讲究的。 乔治摇晃着他的酒杯,这位撒拉坶博的血领主像极了摇晃一杯血,他倒没有像电影里那样专程去闻那红酒的香气。 “你父亲专程为你开的红酒,它可比你年纪还要大。”撒拉坶博夫人说道。 “其实早些年的葡萄种植技术还不太科学,葡萄的甜度和水份并没有近些年好。”巴莉特可丝毫不给那血领主留面子:“我相信未来的红酒应该会更好喝。” 血领主并没有生气,他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是的女儿,对于我们来讲,有的是时间等候未来。” 巴莉特让仆人为自己切下了一块羊排,当然她也好心的分给了靳夜白一块,她向自己的父亲回答道:“我追求的是羽化飞生,得道成仙。” “随便你,女儿,你想要什么都行。”撒拉坶博拿着餐刀的手摇晃道:“但是你要明白,我们的时间很充裕,长老们甚至活过了两千年,只要活着我们可以做任何一件我们想做的事情,你所谓的成仙?或许你还没有成仙时间就已经让你改变了主意。但是,家族的存亡则需要我们主动一些。” 巴莉特知道这是在说周边领土里的那些新人反抗传统的事情,其实这也是传统,新的秩序替代旧的秩序,每过上几百年总会有一些新的领主出现在长老会上,他们代表着反叛和力量,他们为血族打开新的疆域,只是不过几百年的时间他们也会成为传统的守护者,被后一代的反抗者所代替。 “东境在你的管理下一直很安静。”巴莉特说道:“血族与人类尽可能的和平共处,这是十分难得的,而莱茵哈特家族及我们的邻居范德米尔公爵可不像你一样的豁达,凡事有因果,父亲你不用太多虑。” 靳夜白安静的听着这一家三口的对话,这种场合使她尴尬,她并非血族或是撒拉坶博家族仆从,可听到的却好像都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都有些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庄园。 “孩子,你还不到三百岁,在血族的世界里你过于年轻,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安全。”撒拉坶博夫人一脸焦虑的放下手中的餐刀,她起身走到女儿的身边,按着巴莉特的肩:“我和你父亲只想守护领地和家族的安全。” 巴莉特抬着仰望着她漂亮的母亲,回答道:“处理家族的未来你们比我有经验。” “我的孩子,”乔治.撒拉坶博示意自己的妻子回到坐位上,他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们甚至没有让你与其它的领主联姻来巩固我们在血族中的地位,我现在只是希望你可以回来帮我一阵子,对于你的教育,我和你母亲一直与时俱进,从来没有让传统束缚你的自由,但是,现在是需要你承担起家族责任的时候了。” 巴莉特侧过头看了一眼靳夜白,说是没有联姻,但她身边不就坐了一个婚约人吗? “父亲,我只是回来拿一点红茶的。”巴莉特无奈的说道:“你可以找罗斯出面帮助你,他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吗?” “噢!”撒拉坶博夫人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巴莉特,你的宗教让你忘记了什么是礼仪吗?” “父亲的私生子还少了吗?”巴莉特此时真是像极了一个孩子,一个快三百岁的巨婴。 “大人、夫人你们还需要一些酒吗?”杰夫聪明的打断了这一家的人谈话。 “谢谢。” 随着杰夫斟酒,这一桌子人又安静了下来,靳夜白意识到就算是血族,在感情上与人类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巴莉特的鲁莽完全不像一个三百岁的老人,与二十出头的自己完全没两样,脱掉道服回归尘土的少女,仿佛又为自己注入上了另一道色彩。 “巴莉特,我现在是作为你的父亲好好的在跟你谈话。”撒拉坶博的脸沉了下去,他的皮肤白的可怕,他高贵的紫色瞳孔逐渐浑浊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乔治,她是你的女儿!”撒拉坶博夫人按住自己爱人的手:“她难得回家一次,你能不能像一个父亲。” “我哪里不像一个父亲!”撒拉坶博怒吼道,他的指甲已经迅速变尖:“可她现在像个女儿吗?!” “父亲,我不想成了血液的奴隶,每一次吸血都让我感觉到精力充沛,而离开它让我痛苦难熬,那不是我的食物,那是对我们的诅咒,让我们被血液所奴役,让我们失去自我!如果我们屈服于鲜血,那胜利才真正的属于上帝!” 靳夜白看着巴莉特满眼坚定与执着,她甚至有些震撼于巴莉特竟然有如此见地。传说中血族的祖先是亚当和夏娃的长子该隐,由于杀死了弟弟亚伯,于是被上帝流放,最终堕落变成了吸血鬼。 “谬论!”血领主无法认同巴莉特的想法,他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女儿:“食素的你弱得连人类都可以轻易将你杀掉!” 谁知此时巴莉特手中聚起一道电光,靳夜白见过,这是雷神咒术。 “不吸血的我,依然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巴莉特答道。 “你们想干什么!”撒拉坶博夫人也有些发怒了,她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血红。 “我要向我愚蠢的女儿证明,凭借她那可怜的巫术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撒拉坶博伸出手,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的锁住了巴莉特的喉,巴莉特凌空而起,仿佛只要撒拉坶博一用力就能拧断自己女儿的脖子,而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巴莉特确实弱得毫无反击之力,她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甚至连那些熟悉的咒语忘记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