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栖烬听来,这句话就像是说——你现在不麻烦我,之后就会更?加麻烦我。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以至于?她只能认了命,又看一眼池不渝留在轮椅上的包包。 拿起来,左看右看,似乎是放在哪里都不太满意。等池不渝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又在崔栖烬面前乱扔东西之后……崔栖烬已经把她的包包挂到了轮椅后面,背对着她说, “随便你。” 然后就躺在那里,脖颈挺得?很直,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要睡觉,又像是只是纯粹地在那里晒太阳。 池不渝眨眨眼,“你一般晒太阳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呢?” 崔栖烬说,“晒太阳不就是晒太阳?” 池不渝很吃惊,“就光晒啊?” “偶尔也会看看书。” 池不渝“哦”一声。 她在客厅沙发里窝着,看到她灰粉色的包包在崔栖烬轮椅后边挂着,而崔栖烬常穿黑色和灰色,这会整个人平躺在躺椅上,在阳台的一片绿植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和灰粉包包的基调完全?不适配,像…… 像一本正经戴眼镜的黑色猫头鹰女士,在晒太阳的时候,背后长出一条粉色的短尾巴。 想到这个生动的比喻,池不渝觉得?自己?简直好?厉害。她撑着下巴乐呵呵地笑,然后又想下次要带那个孔雀绿色的来。 这时崔栖烬忽然说,“你饿不饿?” 而池不渝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芭比粉的包包,一下子笑得?收不住,“有一点点。” 崔栖烬侧过头来看她。池不渝立马收起表情不笑了。 四目相对。 崔栖烬清了清嗓子,“你面前的那个小?茶几,抽屉里有一些?吃的。” 又转过头去,特?意强调,“但是你不可?以在我这里点很油或者是汤汤水水的外卖来吃。” 池不渝点头,过了一会又高高举起手,“那不汤汤水水不油的外卖呢!” “……” 崔栖烬的背影看起来很纠结,但过一会,她还是勉强点头,“但你要点什么外卖,先给?我看一下,我再决定可?不可?以。” 然后又强调一句,“而且你要自己?收拾。” 池不渝应下,却也没有嚣张到马上就点外卖,而是很乖巧地从小?茶几抽屉里,翻出一包椰片脆饼和一盒青梅味的奥利奥,还有一盒黄油饼干…… “原来你家里还会准备这么多吃的。”池不渝很惊讶地咬一口奥利奥,咔嚓咔嚓地。 “有时候低血糖必须要补充这些?,而且陈文燃偶尔来这里也会买来很多,她怕我低血糖晕倒在家里没人救。” 崔栖烬说,然后又动了动脖颈,声音变轻了下去,“你吃吧,如果?想吃外卖也可?以点,只要收拾干净就可?以了。” 像是已经陷入十分安然地晒太阳姿态。 池不渝咔嚓一声,没有再讲话。 开始老老实实地吃椰片脆饼,但再老实也是容易掉渣的饼干,她还没咔嚓掉几块,就十分忧愁地发现沙发和地毯上都掉了很多渣。 于?是便一边咔嚓咔嚓地吃,一边忧心地试图收拾。最后又自暴自弃,决定等吃完再来一块收拾。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刚刚才和崔栖烬挂断电话的余忱星: 【水水姐】 【崔栖烬到底是什么情况?摔了还是出车祸了?怎么忽然坐上轮椅了?】 【没有,就是腰扭了一下,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让她好?好?休息两?个周,出行就最好?坐上轮椅】 池不渝回过去,然后仰起头,看了一眼的崔栖烬,偷偷咔嚓一下,拍了一张崔栖烬坐在躺椅上上认真晒太阳的背影过去。 然后又飞速收起手机,脸悄咪咪埋在衣领里,佯装根本没有看过那边。不过崔栖烬晒太阳的时候似乎什么都听不见,没有发现她的偷拍,也没有转头。或者是已经睡着了。 她抱着怀里的奥利奥椰片脆饼黄油饼干,松了口气,又看到余忱星发过来一个问?号,然后又连续发来几条: 【这个人有好?神嘛/翻白眼】 【大年初六,腰都伤到已经坐轮椅了,还要坚持躺到外头晒太阳???】 四川人沟通起来都喜欢用方言。余忱星和崔栖烬之间基本不说四川话,崔栖烬是基本不跟任何人讲四川话。 但余忱星会和池不渝说四川话,连打字的时候也会冒出一些?方言用语。 因为她们从见第?一面起就讲的四川话。那会池不渝十六岁,余忱星很小?一个,还戴着牙套,闷头闷脑地来她们高中校门口,昂起脖子往里看,见到门卫就躲,见到有人从里头出来又要紧张兮兮地攥紧书包带。 池不渝正好?无所事?事?,就等表姐下了班来接她去吃新开的DQ,叼着棒棒糖观察了余忱星很久。最终走?上去,拎起余忱星的书包带,笑眯眯地讲, “你找崔木火是不?” “你怎么知道?” 余忱星吓了一大跳,又很快反应过来,疑惑地问?,“崔……木火?” “对嘛,你个人看看你们两?个长得?有好?像嘛!” 池不渝拍拍她的头,她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就是缩小?版的崔栖烬,一样的单眼皮,一样的装冷酷,但其实一点也不酷。 小?娃儿得?很。 但余忱星真的是小?娃儿,被她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她是我姐,你是哪个?” “我?” 池不渝那会想了想该怎么说,最后拍着校服,“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余忱星慢吞吞地“哦”一声,说“我不信”。池不渝瞪大眼睛,“为什么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