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复杂。池不渝能处理得?来吗? 崔栖烬费力地?掀开眼皮,还?没能看到池不渝的人,她就被打了个转推着走,只隐约间?听到一个人在?远远地?着急地?喊,“那医生,你?们能不能先给她止痛啊?” 几个医生推着她走,其中有一个回过头去,很大?声喊一句,“刚开的退烧药镇痛的!” 有点像吼。 崔栖烬蹙了蹙眉,恍惚间?扭头去看池不渝,视野仍旧不太清晰—— 世界兵荒马乱,人影憧憧,池不渝站在?人群中间?,紧紧抿着唇,听了这话像是反应过来,立马转头,发丝飘摇,类似某种丛林中尤其勇敢的鸟类。 她和汹涌人群逆行,像女侠,像冲锋陷阵,只留一个急匆匆的严肃的背影给她。 一不留心?,她似乎就已经是大?人了。 之后崔栖烬没来得?及继续琢磨,又被推进了一个急诊病房,被抬上一张消毒水很重的病床上。 几个医生零零散散地?走开,着急忙乱地?去接其他病人。急诊病房里?人不多,转进病房的都不是什么重症,有个女生捂着肚子?在?呕,旁边女生头发凌乱地?拍着她的背;有个小孩在?神色恹恹地?打吊针,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喂小孩喝八宝粥…… 崔栖烬晃了两眼,眼皮越来越沉,像有什么又湿又黏的东西压在?上面。 她不得?不阖上眼皮。就在?她被这个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那道乱乱的脚步声在?病房里?出现了,伴着紧促的呼吸声,停在?她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喊, “崔木火?” 崔栖烬睁不开眼,只勉强答了一句,“嗯?” 池不渝呼出一口气,“医生马上就要给你?来打针了。” 她整个人都好像是湿的。 湿答答的一团气体,悬停在?她面前,尤其小心?,特别朦胧。 崔栖烬没有力气讲话。 “你?怕不?” “……”崔栖烬很吃力地?抬起眼皮,一滴汗从眼皮上滑落,“嗯?” 池不渝就站在?她面前,手将床杆攥得?紧紧的,手背青色血管隐隐透出。 “我不怕。”崔栖烬说。 “哦哦那就好。” 池不渝在?窸窸窣窣的声响里?松一口气。有人要给崔栖烬来打针了。 “我还?以为你?要怕。” 有人拿起了崔栖烬的胳膊,在?上面擦了擦,拍了拍。 “我最害怕打针了,小时候医生给我打我都要别过头去,不敢看得?很,而且一打针就要做噩梦,还?要做同一个噩梦,就是梦到我在?奶奶老?家?的田埂上被一头野猪追……” 池不渝话真的蛮多。有人在?崔栖烬胳膊上涂了一些很凉的药水。 “要不你?也别看,我帮你?捂一下眼睛哦,万一也做噩梦呢?还?有哦,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那个CT结果还?没出来,怎么还?不出来哟,是不是刚刚没有拍对哟……” 针扎了进去,有人往她手背上贴了胶布。 她睁开眼,看到吊针架上挂了三瓶水,液体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而池不渝就站在?她床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口, “医生说退烧药有镇痛成分,你?还?痛不痛哇?” 旁边收拾残局的护士动作一顿,“那肯定是没得?那么快哈。” 池不渝老?老?实实地?给护士让出位置,“对的对的我知道。”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崔栖烬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面去,看她,嘱咐, “你?别急,没得?这么快的。” “……”崔栖烬沉默一会,“我没有很急。” 池不渝点点头,又把自己刚刚接过来的一杯水端过来,喂给她喝,“那还?有没有刚刚那么痛?” 崔栖烬喝了一口,水温恰恰好,入喉很温润。她抬头,看见池不渝的嘴巴也干干的。 “没有这么快的。”崔栖烬盯着自己喝过的这杯水,低声重复。 池不渝动作小心?地?给她喂水, “哦哦对的对的,但是都过去一分钟了哇,怎么还?没起作用?” “……比刚刚稍微好一点吧。” “这么快就起作用哇?” 你?听听你?自己的话,这里?面有什么能让人听下去的逻辑吗?崔栖烬几乎要这么说。可上次这么说的时候,她们在?吵架。 她们现在?不是吵架,是池不渝冒雨救了她。崔栖烬打量池不渝的现状——妆花掉,头发乱掉,鼻头眼尾红掉,衣服也全?都湿掉。总之很狼狈,也过了很慌乱的一个雨夜。 全?都是因为她。 “你?也喝点水吧。”崔栖烬简洁地?说,“忙上忙下,不渴吗?” “啊?”池不渝眨眨眼,“好像是有一点。” “那就——” “那我等下再喝吧。” 然后池不渝又把水喂了过来,“对了,你?的手机刚刚差点摔了,我帮你?拿着了。” 池不渝从自己全?是雨水的衣服兜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用衣袖擦了擦屏幕,“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爸爸妈妈哇?他们得?不得?担心?哟?” 把手机递到崔栖烬面前,结果不小心?按亮了手机屏幕。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崔栖烬摇头,说不用。 “那忱星呢?” “她在?香港。”崔栖烬抿了口热水。 池不渝抿紧干干的唇,不讲话了,只是盯着她。急诊病房光线恍恍惚惚的,她摸不准她的眼神里?到底有什么。鲜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