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外卖,程颜进了常年没有人居住的主卧,打开灯,埋首收拾尘封于旧时光的物什。 …… 几日后。 五十五层的顶层,专属当今君氏掌权者的办公层,落地窗铺设大半个房间,明净又冰冷。 “世宏那边的项目推进的怎么样?” 君涧清勾勒出最后一记凌厉的笔画,将合同递给身侧的人,忽然提及这件事情。 立在旁边随时待命的陈月虹汇报:“小君总昨天说,她打算这两天亲自去一趟清风巷。” 君涧清闻言皱眉,不悦道:“那桩事还没解决掉?” 办公室的大门传来扣扣几声。 同时内线电话响起,陈月虹弯腰接起,两秒后转头,向君涧清汇报:“是小君总来了。” 君涧清颔首,得了她的示意,陈月虹对电话那头秘书办的人说:“请小君总进来。” 门开,身着白色西装的女人走进来。 女人身量高挑,和君涧清长的有几分相似,一头浅金色的大波浪,在严肃冰冷的办公室中,显得有点轻挑。 “堂姐!”君漓江一进来就哀怨,“您看我这几天操劳的,眼角都有皱纹了。” 君涧清扫她一眼气色十足的脸,嗤笑。 看见她嘲讽的笑,君漓江靠在旁边的沙发上,卷了卷自己的发梢,递过去一个嗔怒的目光:“人家都帮忙把伯父的葬礼办好了,堂姐竟然都不出席,害人家一个区区旁支的女儿操劳这么多天。” 君涧清淡笑:“如果你身上的香水味再淡一些就好了。” 君漓江脸上的笑容没那么灿烂了,她放下卷发梢的手,清了清嗓子,说正经事:“从火葬到入土,你都没露面一次,董事会还有主家里的那群人,没对你有什么意见吧?” 君涧清轻饮了口面前的茶。 “他们敢吗?” 君漓江愣了一下,而后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他们才不敢呢!” “一群鬣狗,有奶就是娘,谁给的利益多,就像张拔不掉的草皮一样狠狠扒住谁,生怕少喂他们一块肉了!” “他们现在恨不得扒着你的裤腿摇尾乞怜讨好你,哪里敢反抗你!” “呵呵呵,真是天道好轮回!” 粗俗的话响在办公室里,陈月虹像个聋子一样,只垂首,像个雕塑一样立在那里。 君涧清注意到君漓江两指摩挲的小动作,声音淡淡:“要想抽烟,滚出去抽。” “我知道。”君漓江对着她灿烂一笑,从口袋里扒拉出一颗糖塞嘴里,缓解突如其来的烟瘾,“我打算明天去清风巷那里一趟,堂姐,左右眼下你也没事,要不要跟我一起?” 君涧清下意识蹙眉。 君漓江就知道她是这反应,在她开口拒绝前,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出:“要说这清风巷,姐,有件你肯定感兴趣的事情。” 君涧清不觉得会有什么值得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但君漓江做出了钓她胃口的神情,她看向她,示意她接着说。 “就在十年前,清风巷里有一家烧了场大火,一家三口,有对夫妻没有救出来,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当时还上了当地媒体报道。” “当时网上还有人说,夫妻作伴,下了黄泉路也不孤单,就是可怜了小孩今后要自己一个人生活在世上。” 君涧清脸上的表情逐渐冷冽。 君漓江看到,心中微颤。但话已经开头了,就不能中途而断。 “就是这篇报道,被当年情绪不稳定的伯母看到了,才有了后来的那件事。” 显然,君涧清也想起了。 想起了那个平常的午后,她从学校回主宅,去探望母亲的时候,看到她桌子前摆了张报纸。 当时她略有疑惑,母亲平常不爱看报纸,怎么今天桌前摆了一张。 几天后,主宅被一场大火点燃。 没有他人受伤,唯有纵火的那个人,彻底死于这场烈烈大火中。 时人都说她是想殉情,想让出轨成性的男人陪她一起死。 所以后来的老头子才会那么厌恶提起她,那么厌恶看到自己。 一开始,君涧清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后来的年岁里,她在整理当年残留的遗物时,却忽然明白了。 她本是想拉他一起死的,和殉情无关。只是事到临头,又怕那男人脏了她一人的黄泉路。 所以她选择一人赴死。 大火灼热滚烫,却洗涤她的灵魂。 ……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君涧清看着穿着精致裙子乖乖坐着的君漓淳,蹙眉问君漓江。 君漓淳乖乖答:“堂姐,我让我姐带我来清风巷找我同学的。” 君漓江摊手:“人家只是蹭个车而已。” 君涧清眉心微跳:“你怎么会有同学在这里?” 君漓淳作为君家人,上的是国际中学,入学的学生非富即贵,怎么会有住在清风巷的学生? 君漓淳笑弯了眼答:“因为她很厉害啊,她是被特别招进来的,特别聪明,每次考试还有各种竞赛,都是前三呢,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君涧清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阶级虽然牢固,但聪明的大脑,亦是可以攀登翻越障碍的利器。 君漓江笑眯眯道:“我看不止老师,你也喜欢吧?” 君涧淳点头:“当然!” 君漓江继续笑着说:“那我怎么见到你昨天又牵着另一个女孩子亲呢?” 君涧淳的眼睛圆圆的,看着自己亲姐,无辜道:“不可以吗?姐姐。我看你也是这样啊?” 君漓江:“……” 君涧清瞥她一眼,警告道:“管好你自己,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