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还回来呢。”她说。 “我知道,”逢绛眸光动了动,舔了下唇角说,“那我要不要先在沙发上睡?” 蒲宁眉毛慢慢皱起来,半晌她放下薯片,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没有。”逢绛立刻说。 “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睡觉?”蒲宁不理解。 逢绛感觉自己最近对蒲宁的心态明显有了变化,以前别说睡一张床,就算让她直接裸在她跟前都无所谓。 现在……现在好像就不太行。 她感觉自己的心思不是那么单纯了。 但蒲宁看她的表情,疑惑着带着点茫然和受伤。 逢绛叹了口气,说,“那就先不搬了。” 晚上逢绛打扫老人的房间,在书架上看见了自己曾经放得一本书,那本书她好久都没看过,放在那里差点就忘了。 她把扫把支在一边,在昏沉的光里,拿起那本书看了眼,书名《爱你就像爱生命》,是作者和自己妻子的一些小故事,里面很多作者写给妻子的情话。 逢绛是个对万事万物都漠然到毫不关心的人,包括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无论友情还是爱情。 她这人看着好相处,实际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现在堪堪有两个,蒲宁和盛言 关于爱情,她对爱情的所有定义都在温连君和逢杨身上,后来温连君生生撕破了她对爱情的幻想,她在自己母亲身上知道原来爱情还有这么阴暗肮脏的一面。 所以过去的十七年,她对所有感情唯恐避之不及。 她没什么珍惜的人,也没什么愿意珍惜她的人。 但搬到兰原后,她不得不承认,蒲宁对她的影响以及改变是非常大的,她慢慢交了要好的朋友。 而且似乎,情情爱爱方面的神经也给她唤醒了。 这本书是以前逢杨送给温连君的书,离婚那天温连君扔掉了,被她偷偷捡了起来,一直跟着她到了这儿。 以前她读不懂这上边儿的话,尤其是一些情句,也不理解作者和妻子的感情。 现在。 逢绛垂着眸,指尖翻了几页。 身后的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明亮的灯光也跟着铺满整片地板,延伸至她的后背上,逢绛被光眯了下眼睛,扭头看过去。 蒲宁逆着光站着,疑惑看着她,“你怎么打扫了这么久?” 逢绛举了举手里的书。 “噢,这本书第一天上课我就见你看过,”蒲宁走过来,跟着瞅了几眼,笑道,“怎么,你也喜欢这种腻腻歪歪的话?” 逢绛摇了下头,收起书。 她不喜欢。 但是如果要将这些话跟某个人对上,她忽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即便她心底实在不想承认。 但似乎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就像盛言说得那样。 …… 盛言的比赛地点在兰原艺术馆,当天聚集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青年舞蹈选手,基本都是高中生的年龄,但练舞时间绝对能称得上老人。 她们这次是决赛,初赛复赛盛言都顺利通过,决赛能捧个奖杯去美国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盛言是这么说的。 当天,逢绛跟荣冰倩请了个假,拿着画板和铅笔就走了,余光里注意到小姑娘在擦黑板,她顿了顿,又折到她身边,“我今天请假了,去看盛言比赛。” 蒲宁点点头,“去吧。” 下一秒,她像是回过神,“你专门请假,去看她比赛?” 逢绛轻笑,“对啊,因为她没几天就要出国了。” 蒲宁张了张嘴,干巴巴噢了声。 半晌,“你去就去呗,不用跟我报告。” 逢绛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我。” “谁会担心你!”就像少女的秘密被戳破似的,蒲宁恼羞成怒中还夹杂着那么点儿心虚,“你赶紧走吧。” 逢绛揉了揉她脑袋,走了。 从厕所洗完抹布走到教室口的齐小倩,目瞪口呆看完了全场,看着还是气鼓鼓的蒲宁,小声而慢吞吞地说,“我怎么看着你俩,有点儿像打情骂俏呢?” 蒲宁瞪大了眼睛,这个词直接让她耳根红到了脖颈。 “你,你瞎说什么呢!” 齐小倩虽然在班里存在感不强,但也见过许许多多对儿偷偷瞒着别人早恋的小情侣,蒲宁这个反应跟好多小女生一样,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对方是逢绛啊。 齐小倩疑惑道,“逢绛不是你姐姐吗?” 也不知道怎么着,姐姐这个词让蒲宁更羞耻了。 她脑子炸了似的,慌乱之下去捂齐小倩的嘴,“你别说了,别说了。” 齐小倩连连点头,感觉自己撞破什么大秘密似的,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不说出去她是你姐姐。” “……” …… 逢绛直到午自习才回来,她的画纸被撕了一页,下页画纸上还残存着细微的痕迹。 蒲宁一眼就明白了,“你给她画画了?” 逢绛嗯了声,笑,“临别礼物。” 蒲宁问,“盛言跳舞好看吗?” “很惊艳。” 盛言穿着一袭白裙,妆容明艳,衬得她冷淡而艳丽,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 逢绛把她起舞的模样画了下来,结束后送给他,盛言盯着好久都没说话,半晌把它仔仔细细折好收起来,说,“我想去喝杯酒,你要陪我一起吗?” 她们去的是之前去过的清吧,调酒师见她俩未成年,不提供度数太高的酒,象征性一人给了一杯长岛冰茶。 逢绛没喝,盛言倒是喝了挺多,喝掉最后一杯的时候,她皱着眉头缓了会儿,语速很慢地说,“我其实不想走,我在这儿有舍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