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坏潜在情敌之后,颜妍志得意满地放开了简默,怨气已消,看见对方薄薄一层口红被自己亲掉了,却唇色更甚从前鲜妍明媚,更觉心情大好。 “走,带你去吃麻辣兔头。你不是喜欢吃那个吗?” 颜妍阴晴不定的毛病真是一点也没变。心情坏也坏的莫名其妙,好也好的毫无征兆。而且…… “我不喜欢吃麻辣兔头。” 不要再误解她爱吃辣了! 简默垂眼擦了擦嘴,快步往外走,跟颜妍拉开距离。 “那你次次抢我兔头吃?”颜妍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就这么喜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那个烂胃不想要了你就继续吃,继续在例假期吃,吃完继续疼得睡不着,再去看医生。只要别来我眼前讨人嫌,我绝对不跟你抢。” 颜妍知道自己把人惹恼了,她也不哄,继续犯欠。 “那你从前在那儿给我装爱吃?心硬就算了,嘴比心还硬,真没救了。” 简默无语,也不知道是谁那张嘴真的没救了。 颜妍轻轻松松跟上来,胳膊娴熟一搭,又恢复她最习惯的那种靠着人的姿态,走出旋转门,朔风吹面而来。 北风里,她的声音又欠又笃定:“喜欢我你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简默顺了顺自己乱飞的头发,打断颜妍的洋洋自得,出口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你今晚是不是该回一趟颜家了?”她语气很平静,并无压迫之感,只是这个问题本身就非常令人不快,“我听白骆说,十月一的时候你回国没回家,家里就已经很生气了。这次我没去接你,也是想着你家里人可能会接你回家,我过去恐怕不合适。现在你混进宴会厅掩人耳目,是要躲避谁吗?” 这个世界平等地不让每一个人好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竭尽全力想要逃避的课题。 对于简默,这个课题是被十年依赖讨好的人忽视放弃,现在她已经硬着头皮面对和接纳了。那么对于颜妍来说,她一直竭力逃避的颜家,又要到什么时候去直面呢? 果然,颜妍的脸色被凛风冻住:“没有,今晚还是回酒店。” 简默颔首说好。 “那一起回去吧,路上买点热乎东西吃,吃完赶紧睡觉。” 简默没追问太多,让颜妍松了一口气。她并非不知道对方在等待她开口解释这一切,可人性往往就是这么荒诞,可以轻描淡写指引别人放下执念立地成佛,说出口每一句话都潇潇洒洒到好像人生不过是一个跑马场,只要看开了,随时都可以纵马扬鞭前路灿烂。 轮到自己的时候,往往半句话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拿不起也放不下。到这种时候才明白,简默今日从宴会厅里跟姐姐打手势要走,是迈过了心中怎样巍峨险峻的千万重山。 两人打车去了一家酒店,颜妍报的地址,简默听见不是从前她们常住的那一处了,没说什么。下车到了地方,也跟个乖巧小媳妇似的跟在颜妍身后闷着头走,外头风大,简默眯着眼,走着走着就撞在颜妍后背上了。 “嗯?” 她抬眼一看酒店门口有几个人不太对劲,还没开口,颜妍已经扯着她的手腕往回走了,越走越快,越走越冷。往外走出两百米,没人追上来,该解释的人没有解释,该探寻的人也没有探寻,只有晚风惊扰,掀过衣摆掀裙摆,步子越大翻飞的衣角越缭乱。 简默觉得她们像一对漫无目的的亡命之徒。 “先回我家吧。” 那里也并不是真正的家,但阿姐不在,她这只野猴子也能短暂地称一称霸王。 “冰箱里还有两个西红柿,三个鸡蛋,一包挂面。”她把一切引向脚踏实地的琐碎,“我煮个面吃吃。” 夜色下简默的眼睛平静到有些寡淡,多少感染到了颜妍。 “我想吃口肉。”她也被拐带偏了,开始认真思考到底要吃什么,“你怎么每次请我吃饭,都扣扣搜搜只请我吃素的?我看起来很青灯古佛?” 简默怼她:“你看起来很猪油蒙心。” “你看起来好没良心。” 话虽这么说,当晚没良心的简默还是把落魄大小姐捡回了家。简默常服一换围裙一穿,厨房门一开,暖黄色的灯一照,大块的猪肉拿出来温水解着冻,那边红薯已经改刀切小块,大米淘洗好,全部放进高压锅里煮成烂烂的粥。香料放在小碟子里,白菜洗净切成大块,解冻的猪肉半硬不软的时候切成长条,焯水去浮沫,再下油与香料调料爆出香气来,下粉条慢慢炖上。 另一个灶上开始做西红柿炒鸡蛋,她一边单手打蛋一边朝颜妍伸手要装西红柿的盘子:“你能不能别先吃,本来西红柿就少。” “明天给你买十个。” 油烟机笨重的嗡鸣声里,颜妍的声音也嗡嗡的,所谓声控最爱的磁性嗓音,在老破小的厨房里也变得接地气起来。简默一直认为,在这种地方很难演绎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浪漫,人们每每吐槽偶像言情剧里主角再怎么落魄也能住上小复式loft,实在是因为即便是一米八八的霸总,站在重油重盐三十年高龄的老破小厨房里,也会折损许多翩翩风度。让你很难想象什么高级的拉扯与暧昧,只会劝他如果不滚出去,就快快脱下阿玛尼,也套上个围裙。 “你主食要吃面还是吃馒头,我没锅给你焖米饭。” “面。” 终究还是逃不脱吃西红柿鸡蛋面的宿命。 简默回头继续做饭,她做饭得心应手,每一个步骤衔接都很完美,往往锅还在咕嘟着,瓢盆台面就都顺手清理干净了,几乎可以称之为是一种生活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