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我等了很久,你还没回来。”带了一丝埋怨,她伸手扯过赵月柏的衣领。 “她要我转告你一句话。”赵月柏顿了顿,私心里一点也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她说她叫吴萱。” “没了?” “哦,她还说她心悦你。” “嗯?”鼻音稍重,楚清随意答应一声,带着些疑问,那她刚刚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是看错了。 楚清食指戳着赵月柏的心口:“那你呢?” “你的心,怎么说?”她语带魅惑。 赵月柏眨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扇了扇,直视楚清,眸中染上不一样的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脸越贴越近,鼻息温热。 这个距离刚好,光线昏暗,氛围暧昧,赵月柏心脏狂跳,真是要要热死她了。 她赶紧向后退几步:“我没心。” 心下微叹,楚清后倾身子:“不逗你,我酒醒了。”皇家长大的,酒量哪有那么差。 第37章 官身 天已入秋。好一段时间都没得到姜宁音的消息。 约在八月中旬的某天, 镇上突然传出鸻鸿村的一户人家女婿的腿被人打断了。 就在翌日,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关门的铺子急匆匆闯入一身暗红劲装来。 姜宁音右手紧攥药瓶,她压住声音告诉两人:“事情有点复杂。” 她手一翻, 将瓶内的药丸倒出来,圆丸通体灰黑,只剩下一颗半。 “还有半颗呢?”赵月柏接过药瓶, 疑惑不解:“你不会吃了吧?” “我可舍不得吃,”姜宁音眼冒精光, 手指着那仅剩的一颗半的药丸道:“我把一颗切了一半给孙阿婆, 结果她好了。” 前几天她将药带回去后仔细研究,才悟出此药方正是失传已久的朴济丹。 朴济丹由山豆根、甘草、山茨菇、寒水石、雄黄和百药煎等二十四种药材炼制而成,可惜如今所载只有二十种。 但她这几天补齐了剩下四种。 “此丹可解世间一切奇毒,自然也包括了孙阿婆所中之毒。” “若人本无毒,亦有强身健体之效。”姜宁音突然问两人:“这药哪来的?” 周诠竟真给这种好东西?赵月柏手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周诠给的。” “孙阿婆好起来后,我本以为没机会知道是谁下的毒。没想到她女婿后面鬼鬼祟祟的在屋里掏什么地契。” 回想起那男人的好赌模样,姜宁音一脸厌恶:“她女婿是个赌徒,前几月把家产败光,被东涛赌局的人一棍打出来,结果又犯瘾,便起早日吞掉财产的歹心。” 楚清了然,与她们所知道的一样。 “毒丸是被赌局的人打出来后一个女人丢给他的。看他模样, 不似作假。” 东涛赌局在秋吉隔壁的镇子东阳镇,是个小赌局, 平时并不起眼, 想不到竟卧虎藏龙。 “近日那个腿被打折的男人,就是她女婿吧, 而且是你打的?”赵月柏挑眉问她,语气肯定。 姜宁音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确是她打折的,那男人实在太不中用。本还打算将他扭送至官府的,可孙阿婆和她女儿觉得家丑不可外扬,都要作罢。 命运之线纷绪万千,各有所为,各有所定。这种事情她也不想管,以后的路怎样,让他们自受吧。 “对了,那男人求饶时,还给了我一块玉佩。”说罢姜宁音从腰间的小包掏出一块缺口甚多的鱼形佩出来。 这块玉只有半个巴掌的大小,整块缺散得很不好看。 那男人说这玉佩是在给他毒药的人随手要丢的,当时他看见就赶紧跑过去捡了起来。 “你们有见过么?” 楚清接过,细细观察之下发现那鱼形玉佩的鱼嘴处衔接的应该还有另一鱼嘴。 两人都摇摇头,姜宁音只好把它重新收起来:“听那赌鬼说给他毒药的女人两个月前就离开了,最好别让我逮住她。” 赵月柏眉心拢起,思索是否有漏掉些什么,就听姜宁音又开口道:“我本想多留一阵子,可还有事在身。所以今晚就得离开这里,否则赶不上时间。” “有缘再见。”说罢她略一抱拳,转身欲去。 姜宁音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离开,从不为谁停留。 这件事随着姜宁音的离开,也彻底耽搁下来。 直到半月后授封赏旨意的使者带着大批金银从济州匆匆赶来,才迎来新头绪。 —— 寅时一刻,周诠身披官服,早早就候在关口。 差使头佩六品官帽,上缀玉饰,官阶比之柳行枝稍低,比之周诠稍高。 当着众人的面将念完最后一句“拔至司吏”,差使缓步走到赵月柏身旁,轻拍她的肩膀:“赵司吏,恭喜。” 司吏一职,直属州部,平日里清闲无事,是个从九品的小官。 但知州特意让他亲自传旨,他也不免多多揣测上边的意思,更何况面前这位赵司吏的井之一技,在他那边传得神乎其神。 人生变幻无常,有若川流滚滚,谁知道你是下一秒是翻腾入海,还是被拍死在岸上。 多多留善,总是没错的。 赵月柏躬身谢过,恭敬捧着文书和官服。 等到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楚清把堆在堂屋内间的几箱金银合上,扭头只见赵月柏还捧着文书官服发呆。 “赵司吏,你可怨我只给了你一个从九的小官傍身?”楚清抚着她手里的官服,神色认真。 她本不应该只得这一丁点东西。 赵月柏瞥她一眼,借势把衣裳放在她手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