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失误,再口无遮拦……”周诠话里带点威胁的意思,声音低下来,后边就没听到了。 在外面等候片刻,只见马枫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两人,面带诧异,应该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 马枫微微拱手以示见礼,便利落地转身离开。 周诠见到两人也有些惊讶,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赵月柏往事实里添油加醋,说罗维愤懑异常,偷偷观察周诠表情,果然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等周诠依惯常一样准备把梁平臭骂一顿,赵月柏却请辞了,她转身却不是回家,而是去了牢里。 牢房并不随意给人进出,她刚走进,就被两个守门的拦下。 “大人,牢房重地。”其中一个刚说到一半,就看见赵月柏递了块碎银过来,他马上闭口不言,和同伴闪身让开。 往下走了些,气氛更加沉闷,阴森昏暗。牢房内空气湿冷,弥漫着腐朽的木头气息,令人难以呼吸。 再走深点只见四周墙壁斑驳,每间房狭□□仄。其实里面的犯人不是很多,仅有的那几个面容枯槁,稍微有点动作便会使得铁链碰撞声不断响起,哐哐哐地撞在心上。 赵月柏略略地瞥过几个犯人几眼,始终不见钱乐的身影。 前方还有个拐弯,赵月柏继续往前走去,过了一条狭长的走道,前方视线慢慢变得明亮。 这边应该是另一处牢房,两处相连在一起了,大体环境与刚刚那处相差无几。 她眼神一凝,蓦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他一个人被关在这。 赵月柏走过去,离那个人越来越近。 稻草没有,有肉有酒,还有的是两张毯子,且看着是羊皮制的。 钱乐低头夹肉,正准备喝酒,眼皮一掀却看见一双鞋。 他急忙抬起头对上鞋主人的眼,只见赵月柏乐呵呵地看着他:“钱管家好似比在外头更滋润,看来我白担忧了。” 听了这么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关怀的话,钱乐摸了摸鼻子:“赵大人近来可好?竟然有时间来探望我。” “实在是忧心,”赵月柏转过身去背对他:“前几日匪徒闹事,今日又......” 钱乐想起以前她客客气气,只觉得赵月柏现在是在耍官威。 “今日如何?”他只好跟着赵月柏的话走。 “今日又见马枫和周大人似乎闹了不愉。” “咦?”钱乐眼珠一转,讶异道:“马枫怎么会?” “好吧,还以为钱管家知道些内情,我也好了解一二。”赵月柏说得坦然:“你进来这么久,林府的生意怎么办?” “大人放心,我已交代清楚了。”钱乐起身和她平视,抚着胡须笑道。 从牢里出来的时候,赵月柏想起马上就要到冬至,便顺道去集市买了些肉料。 家里的鸡还没买八个月,现在宰也不好吃。至于蔬菜是不必买的,她们自己家里有。 转眼间便到冬至,镇上欢庆。古时有人认为冬至乃阴阳转化之日,是自然赠予的福气,故而有“冬至大如年”的讲法,也称之为冬节。 秋吉东的宅院里,多添了些烟火气。 有三人担和面之责,手持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饺子皮。赵月柏手持馅料,然后双手捻合,饺子便成形了。 她将洗干净的七枚铜钱一起包入叫饺子中,笑道:“看谁运气好能吃到。” 炊烟腾起,饺子的香气扑鼻而来。 *** 赵月柏注视良久,终于舀起一个卖相特别的,又添了些其他的饺子,给楚清端过去。 众人举箸,饺子皮薄馅厚,馅料鲜嫩多汁。 “咦,我吃到了有铜钱的!”周梧喜气洋洋。“我也吃到了!”剩下的人纷纷说道。 问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吃到了。楚清看着手上的两枚铜钱陷入沉思,将其收好。 *** 将人送走后,两人回至楚清厢房。 明月被几层云遮了起来,闯进屋内的月光也不大亮,只有一盏灯烛忽明忽暗。 赵月柏把门顺手关了,转过身肩膀就被一双手搭上。 手又移开,下至赵月柏的腰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挂在了上面,有些沉。 赵月柏低手握住楚清还在动作的手,眼神却没动,问她:“在做什么?” “送礼。”须臾楚清便把手松开。 赵月柏摸了摸,竟然是块玉佩,吊缀在她的外腰带上,摸过去温润无比。 “你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来而不往非礼也。”楚清说得正经。 “我看今日是黄道吉日,正适合送礼。” “这么贵重,”赵月柏羞赧偏头,很少有人给她送礼的,从小到大她都没收过几个。 楚清威胁她:“所以你要好好收着,要是敢像上次那样,我就拧断你的腰。” 赵月柏自然知道她说的上次是哪次,听她语带威胁之意,伏低作小:“不敢,不敢。” “我今天吃到了一个很丑的饺子。”楚清搂着她的脖子,问她:“你故意的吧。” 温热的气息抚在赵月柏的耳垂,自下而上到了耳尖。 好像春风。赵月柏心里紧张,每次被楚清搂着脖子都很紧张,她怕她没站稳摔跤,只好用手环着她的腰。 “你好好站,”赵月柏道:“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怪不得大家都吃到了。 “那我不是唯一的。”楚清软了声音,虽然她也很高兴,但是这样一点不特别。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爱找茬。 湖畔的鸳鸯,成双成对地交颈,亲密无间,和她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