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么,”殷燃问,“离到站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补个觉。” 殷燃常年早起。列车六点出发,她前一天晚上订好四点的闹钟,次日准时醒来——显然,这对她构不成什么伤害。但阮符习惯晚睡,平时的四点钟,她应该睡得正香。 “还好,最近跟着你早起习惯了,现在还不怎么困。”阮符摇头。 “好吧,”殷燃戴上u型枕头,闭上眼,“我睡一会儿。” 剩下的几个小时,阮符无人说话。看够了杂志和刷微博,她开始盯着殷燃发呆。 驯顺的黑长发,高挺的鼻梁,温软的嘴唇…… 阮符支着下巴,用目光一一勾画过她的脸,随后向下。 锁骨,衣领,袖口…… 袖口之下,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手背的血管清晰明显。 阮符安静看着,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画面,猛地摇摇头。 再次看向殷燃时,她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接着,阮符从手提包中拿出几支口红。确认殷燃睡熟后,她拾起口红凑近。 半分钟后,一个完美的唇妆呈现在面前。 阮符眼前一亮,又翻出粉底和眼影。她打湿美妆蛋,一边蘸上些许粉底,一边想象着殷燃妆后的样子。 妆前的殷燃气质清冷,总显得有距离感,如果化个辣妹妆,会不会变得热情如火? 阮符的笑眼弯成月牙,正要付诸行动时,一个抬头,她撞进殷燃的视线中。 “……你怎么醒了?” 殷燃一笑,“瞒着我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心虚。” “没心虚,”阮符迅速收起桌板上的化妆品,极力掩饰笑意,“做的是好事。” “什么好事不敢告诉我?” 殷燃说着,拿起阮符未来得及装好的镜子。 镜中映出自己的面容,眼睛,鼻子,与平时无异。殷燃皱眉,一时怀疑起自己是否错怪阮符。正要放下手,她忽然瞥见自己那鲜红的嘴唇。 “迪奥844,你涂上很好看。”阮符语调莫名真诚。 殷燃天生冷白皮,长相又无可挑剔,哪怕涂芭比粉也不会显得奇怪。 “那就不擦了。”殷燃放下镜子,眼睛一弯。 她头一次觉得化妆也不错,如果能得到夸奖,以及阮符能开心的话。 阮符一默。 … 后半程,阮符安然睡下。殷燃看着她的侧脸,睡意全无。 “阮符?”殷燃叫她一声。 并无反应。 “宝贝?” 仍无反应。 “老婆?” 依旧无反应。 殷燃终于松口气。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软尺,抬起阮符的左手。 测量完指围后,殷燃又重复一遍方才的行动。 “阮符?” 并无应答。 “宝贝?” 仍无应答。 “老婆?” 阮符闻声嘤咛,眉头一皱。 殷燃目光顿住。观察几秒后,她小心翼翼地拨开阮符嘴角的发丝。 又叫一遍——“老婆。” 依旧无应答。 殷燃的肩膀放松下来。 …… 傍晚5时51分,列车到达终点站。 迈出车厢,人潮的热气扑面而来。殷燃和阮符一人一个行李箱,留下空余的手十指相扣。 不过走出几步,二人的组合不断引人侧目。 阮符垂下眼,叹口气。 自出站开始,阮符就紧皱着眉头。殷燃见状,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阮符只是摇摇头。 走到出站口,人群更是密集。 阮符牢牢扣住殷燃的手,在周围环视一圈。 “在看什么?” 话毕,殷燃也循着她的方向望过去,随着一排排餐馆入眼,她恍然大悟。 一整天的车坐下来,也该饿了。 “晚上想吃什么?”殷燃问。 “还没想好。”阮符兴致缺缺。 回答完殷燃的话,她继续搜寻着便利店。本已不抱任何希望,无意一个转头,她忽地瞥见一家711。 “燃燃,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殷燃一头雾水。但看着阮符急切的表情,她还是松了口,“好吧,找不到我就打电话。” 约莫十分钟后,阮符小跑回来。 “我回来了。” 殷燃弯唇,欲言又止。 阮符背着手,额头和鼻尖坠着亮闪闪的汗珠,“你猜我买什么了。” 殷燃问,“什么?” “口罩。”阮符神采奕奕,摊开掌心,果真有一包口罩。 而后,她拆开一个递给殷燃,解释起自己的动机——醋意大发,“你涂口红的样子只能给我看。口罩挡起来,不给他们看。” 殷燃这才了然。她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笑眼,伸手牵她的手,“知道了,以后只给你看。” “一辈子只给我看。”阮符补充条件。 “知道了,”殷燃弯起眼睛,俯身贴上她的额头,爱昵道,“小醋包。” “跟我来个地方。” “哪里呀?” 殷燃但笑不语,只将阮符的手握紧,脚步加快。 转过几个弯,她们来到一片无人注意的黑暗角落。 阮符看着殷燃模糊不清的侧脸,心跳如雷。 接着,殷燃摘下她的口罩。她的手指间或无意地擦过耳朵,引得阮符一阵激灵。 “先把口红消耗掉。” 话毕,殷燃笑吟吟地向她靠近,清淡的木质气息落在鼻尖。 “来吧。” 阮符踮起脚尖,主动勾住她的脖子。 良久后,二人牵着手从角落里走出。殷燃餍足地抹抹唇角,又转头把阮符的口罩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