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绿化,这设施——” 房东说得唾沫横飞,言语中皆是对房子的美化,几人根本无法打断。 “我也不瞒你们,我这个前租客——就那个也做便利店的,在这屋里做过传销。要不是招来警察,还死……”说着,房东的话磕绊起来。 “害死?” “不是,说错了——那房客还死乞白赖的不付房租,我这房子一个月不可能才200块钱。”房东一阵脸红心跳。 “你们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这绝对是周围好的房子了。”说着,他的手机响起来,房东摆摆手,示意谈话中场休息,他要接电话。 徐宁望向殷燃,面带焦虑。仿佛已开始后悔方才的冲动阻拦。 趁着这段时间,她小声问殷燃:“要是他不给怎么办?” “没事。”后者丝毫不慌。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止这一条路。便利店店长也是一条线索,她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 按下接听键,房东对着话筒暴躁地“喂喂”几声。 话筒那端无人回应,他怀疑信号不好,又走出几步,呵道:“喂,谁啊,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这下对方总算开口。可惜不是什么好消息。 房东惊得下巴要掉下来,握紧住手机。 没几秒的时间,他姿态彻底改变,俨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您现在方便吗,我去看看房?” 他有些气恼,但想起合同中的禁止条款,瞬间又消火。 “方便得很,你来吧,”房东挠挠头,弹出一口气,“我现在正好就在栖龙天阁这边。” 挂断电话,他回身对三人说“不好意思哈,房子不租了”时,殷燃正从窗外收回视线。 与房东对视几秒,她问:“怎么突然不租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哎……”房东犹豫良久,才实话实说,“其实我这房子也是租别人的,我算二房东。一会儿大房东要来收房,你们赶紧走吧。” “其实我们也没打算租——”徐宁干脆说,“我是您上个房客殷寸雄的女儿,他现在失踪了,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啊?” “既然不租房,你们打我电话把我找来干什么,耍人玩?”房东更加气恼。 “不好意思,我们——” 他咂摸着徐宁话里的意味,渐渐明晰。 既然她们有意利用,那他何不如也利用利用。 “要殷寸雄的信儿是吧?他上次捣传销的时候就跑了,连房租都没付,你给他交上半年房租再说吧。” 说实话,殷寸雄把他坑挺惨。房子被查封后,殷寸雄没交齐房租跑路,房子因为“传销窝点”而臭名昭著,也再租不出去。 至少有个一年半载,他收不到一分租,手头也毫无收入。 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殷寸雄的女儿,得好好诈她一笔才行。父债女偿,不算过分。 “殷寸雄欠了有一年的房租吧,当时是一个月600,”房东说,“这么一算,一年就是7200,你转给我7200,我就把殷寸雄的电话还有什么的都告诉你。” 即使那号已很久未打通过,但如果对方实在想要,房东很乐意做这个好人。 …… 殷燃略一犹豫。 “他可能在坑咱们……”徐宁在旁小声提醒。 殷燃当然知道,于是她接着问那房东:“要是我给了钱,您要怎么保证这个号码就是殷寸雄的?” “这个嘛……我可以给你看看通话记录……”房东颇为牵强说。 “那就不必了,通话记录也没有什么可信度吧。” “怎么没有,我录过音了——”房东一着急,声量升高,使得他那粗噶嗓音更加难听。 “行,那我听听再说?” 房东也不是个善茬,掏出手机,劝说:“先转支付宝吧,7200到账——” 他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另一道话音打断:“想得美——” 阮符一上楼就听见殷燃的声音,一路小跑到五层,这才把他们的对话听明白。 “殷燃,不许转——”扶着门廊,阮符着平复呼吸。 她的动作带起几缕轻柔的风,从敞开的门,一直吹送到阳台边。殷燃抬眼,惊诧的视线与之相撞。 阮符难得把短发扎成高马尾,几丝微卷的发丝随意落在脸侧,为冷淡的神情增添几分懒散。一身亮面白外套配同色系长裤,颈上系着根水红色的围巾,明明逆着光,却满身是光。 那刻,殷燃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念头是,这衣服果然很适合她。 徐宁缓缓转头,用胳膊捣她一下:“这未免也太……” “……” “戏剧化?”殷燃从震惊中回神,幽幽接上她的话。 阮符也觉得戏剧化。路上她电话询问季柔,才得知关于这套旧房子的故事。 这房子原本是阮父恩师的,后来他生重病住院,因负担不起医药费,只得卖房。 很显然,在这荒芜的地角下,房子几乎没有卖出的可能,恩师逐渐心灰意冷,直到阮父某次来探望,顺手将其买下。 这么想着,阮符望向客厅中间的胖男人。 后者见状,立刻慌张起来。 “张晓明是吧,我是房东,”阮符迈进房间,从包里掏出本房产证晃晃,“看了下记录。租房这十年里,你拖欠房租60次,期间未经允许二次出租,你觉得——我会不会起诉你?” 房东心道不好,手指紧紧攥住钥匙。 “别啊,我……我不想打官司,咱们有话好商量是不是,别动不动就起诉起诉的——”他惊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