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野走了,与徐果来说,不算不告而别,却依然是极度不舍,她有些习惯有个人在旁训她,督促她,而如今,那原本不算大的房间显得空旷无比,地上的被褥还慵懒的躺着,她蹲下身,将被褥拾起,春意在此时进来,“公子,我来吧。” 徐果转过身瞧她,眼里像是裹了沙子,难受的不行,她低下头,点头,而后转身,停至那床边,身后的春意看她这样难过,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安心的折着被褥,被褥下的垫子被拿出去清洗,留下徐果一个人,依然站在那床边。 徐果躬下身,又将那手伸进被褥里,太久了,原本的温度逃走了,冬日将至,被褥已经裹不住那些温度,徐果穿的也单薄,原本没甚感觉,如今被那被褥冻得,竟是哆嗦了一下,春意过来,“公子,您加件衣裳,别难过了。” “嗯。”徐果低头,“将这被褥也收拾了吧。” “喏,奴婢已经将洗脸盆放在那边,公子您先洗漱,这边交给奴婢。” “好。” 没有吕野的日子,竟是过得飞快,徐果如今常常会出门去瞧瞧外头的情景,若是遇到些乞丐地痞,也是能帮则帮,能训则训,慢慢的,她也能理解,吕野让她出门,便是怕她忘了曾经的疾苦,变得懒散而不自知,而为官之道,更是应思百姓之思,念百姓之念。 徐果最近在考虑安排施粥,城中多了一些灾民,据说是南边发了洪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但她的身份特殊,也不知过分高调,对于吕野是不是个压力,想了几日,终是觉得自己出手不得法,那日,又到了去看月娘的日子,她与月娘提了一嘴。 “这事,我来安排。”月娘坐在那边,摇着蒲扇,整个人慵懒无比。 “月娘,我感觉你有些不同了。” “哦?说来听听。” “就觉得,不是原本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了,竟是有些能照顾人的样子,嘿嘿。”徐果想了想,说道。 “公子,你知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月娘微微将身子前倾,她的鼻尖与徐果的离得很近。 “什么?”徐果忙退开些,问。 “你太善良了,善良得不知人间险恶,这世间真也说不清,你说你也经历了许多的不公,这质朴,到底是怎么落地生根的?” 徐果低头,双手捏紧,嗓音中带着些沙哑,“月娘,我不傻。” “你都知道?”月娘轻皱眉,稍有些疑惑的问。 “不全知晓,但也能猜到个一二。我找到你,基本没有花什么大的精力,便像是有条线牵着我,走到你身边,但,你受的苦难是真的,你需要我救你,也是真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月娘的手掌轻轻握紧,“这世间需要解救的人何止我,你这善心,许是发的有些莫名。何况,你也知,我既然能找你过来,便是有些心思。” “你找我过来,便是自救不了!”徐果的嗓音微沉,“不要觉得所有事都在你掌控中,这世道女子本就难以生存,你想尽办法活着,便是对的。月娘,不要轻贱自己,若我们连自己都瞧不起,自是被这世间瞧不起了。” “公子……” “算了,这些事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了,你若安好,于我,便是欣慰之事了。还有这施粥之事,还要劳烦你呢。” 月娘缓了缓心神,“上次与你一同过来的公子,后又派人找了我,她买下了怡春院,但是外头还是以为是鸨母管的,实际,每日鸨母都需与我报备。” “那,你呢?你原应该也有依靠的势力,这事于你,有何危险之处?” “公子,我本就活在危险中度日,如今有更好的助力,我自是何乐而不为,不必觉得我为难,而且那公子,已经将我后头的势力都处置了。” 徐果轻叹气,“那便好。” “呵呵,月娘好奇的问一声,公子与那小公子是何关系?其实她自不必救我来达成如今这目的,她也知我心机,依然愿意信我,大抵,这原因只能是因为你。” “我跟她关系,嗯,知己,知己。”徐果笑笑,“还有还是那句话,你如今得到的,是你应得的,你当日那饼,我记一辈子。” “你怎知那饼不是我一计划?” “……那时候你才几岁?” “公子,往后,将善意收收吧。”月娘站起身,背对徐果,那蒲扇轻轻的摇摆,她身上的绸衣随之飘荡,徐果忙闭了眼,“你干嘛!” 月娘转身,“公子又是干嘛?” “你那衣裳,穿好,穿好。” 月娘低头,将有些滑落的衣裳提了一下,“知你是chu子,竟是如此羞涩,月娘只是想为公子演奏一曲。” 徐果忙站起,“不必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府了,啊对,那施粥的事,还要麻烦小娘子了。” 说着,徐果便往后退两步,对着月娘深深鞠一躬,“往后我可能也没那么多机会过来,若是有急事,便去徐府,你就说找春意便可。” “真的不听一曲?” “不听了,姑娘美意,本公子心领了。”徐果心里想,‘我还不知你们这想法,若是我听了你这曲,宫里那人非快马加鞭的来抽自己不可,唉,怪想她的,那个凶女人。’ 月娘看着徐果落荒而逃,眼里瞧着,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她想弹奏的曲,名为《凤求凰》,只是想将那小小的念想化作曲调,了一下相思,如今,这曲,便只能埋进自己心里,心有千千结,这销金窝里,便只剩下死结了。 第24章 心悦君兮君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