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绮和“哼”一声:“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果然把答应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黎聿声问:“小姨那边呢?” “我妈?”周绮和往车上一靠,摇摇头:“她跟她好姐妹搓麻将,估计两个钟头后才能想起我,我刚刚给她打电话,我问她我爸,她说二饼,问她在哪,她说三万。” 黎聿声“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出来了,麻将比你重要。” “算了算了,管他二饼还是三万,总之我得赶紧联系上我爸,不然我怕他之后发疯,忘了是他没记清我回来的时间,又数落我。” “有那么夸张?” 周绮和痛心疾首,扶扶额头:“还真没有夸张,小时候给老爷子过寿,我刚上桌他左右给我俩大耳刮子,事后说是认错了我跟致和。” 黎聿声哑然:“这也能认错?” “我也纳闷,我姐比我大了整整六岁,要是这也能认错,他连眼科都不用看了,直接去看精神科。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我爸绝对不能轻易得罪。”说起往事周绮和只是频频摇头,短发在她一张小圆脸上摆动。 黎聿声寻思这事真有点离谱,她知道姨夫凶,但不知道离谱成这种程度。 难怪周奶奶带着她出国,多少年不肯回来。 黎聿声想了想,微微蹙眉,说:“那你这次回来,是在你爸手下干?他这种精神状态,我很担心你的健康……不,生命问题。” “哈哈。”周绮和干笑两声:“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幽默了?话说回来,我可不敢去他手下干,再说了他估计看不上我,就他那个脾气我怕我在他手下活不过三天。” 周绮和双手往胸前一环,耸耸肩:“改回头我去找我妈,问问她我爸到底怎么想的。” “小姨去奶奶那没说?” 黎聿声知道周奶奶从小疼周绮和,毕竟绮和是她带大的,又一直跟她生活在爱丁堡,小学,中学,大学,直到现在毕业。 按理说周绮和对于英国的熟悉要远超茗城,毕业之后也可以留在那边工作。 要按照以前她是坚决不同意绮和回来的,结果这次小姨去了一趟却松口了。 周绮和其实对此也不清楚,从小奶奶就带着她在爱丁堡,她有记忆开始已经在那边了,对于父母她没有太多感情,奶奶也从来不催她回去,而且从不叫她在她面前问起关于爷爷的事,一问就翻脸。 所以周绮和自小便敏锐的察觉到奶奶跟她的丈夫关系并不好,跟周家的关系也隔的很开,愿意孤身住在这边。 后来她出生,奶奶就把她接到身边,说是一个人寂寞陪伴她,但其实周绮和知道,是周家嫌她又是个女孩,奶奶怕她在那边受委屈,才把她接来身边。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跟周家保持距离。 周绮和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她执意让我回来,谁知道我妈跟她说了些什么,算了……欸,我车里有给你的东西。” 周绮和没来由来一句,突然转了话题。 “什么?”黎聿声一愣。 周绮和回过头指了指车内:“副驾上。” 半信半疑走过去,打开车门,一只黑丝绒面的方形礼盒,正规规矩矩的躺在副驾驶位上,黎聿声挑眉:“礼物?” 周绮和举起双手:“我先声明,可不是我送的,刚才去公司找我爸,碰上Alisa,她给我的,说是……” 周绮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清来电显示,挑挑眉低声说:“我爸。” “你现在人在哪?”刚接通,还来得及说话,那头声音先炸过来。 周绮和嫌弃的把手机拿开大半米远,眼珠一转,不能让他先开口数落她,打算先用话堵住他的嘴,立即开口:“我今天中午就到了,机场没见到你的人,打了一下午电话,公司我也去过了,你不在。” 周绮和一口气说完,长舒一口气。 “……集团有事,我在忙。” 在忙?也能让司机来吧。周绮和心里嘀咕肯定是把自己忘了。 忘记她回家时间。 “你回家了吗?” 周绮和:“我在黎聿声这。” “在她那?你把电话给她,你堂姐有话跟她说……” 周绮和眼皮一跳,看了看边上站着的黎聿声:“找你的。” “找我?”黎聿声半信半疑接过手机。 周绮和小声在她耳边:“是堂姐……她就在我爸边上。” 黎聿声抿了抿唇,电话那头声音柔和,明明隔着屏幕黎聿声却觉得仿佛那人的气息就在她耳畔,不自觉耳朵红了。 “Alisa把东西给你了吗?” “嗯?”黎聿声想到那只躺在副驾驶位上的礼盒,周绮和说从Alisa那拿的。 是周纾和送的? 俯下身打开,一件小方领茶歇法式长裙,蓝灰色,领口没有过多设计,简约优雅,没看裙摆,也知道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心里泛起涟漪,漾起波澜,清风吹皱一江春水,来回荡漾起起伏伏。长裙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像沉睡中的孩子。 恍惚间她似乎闻到香味,淡淡的,一丝一缕从鼻尖飘过,白松香,叶醇,女贞醛,依兰,熟悉的味道,一款早已停产的香水,从前她只在香水展上闻到过,这会儿那香味正从丝绒盒里蔓延开来,入侵整个鼻腔。 老牌香水停产的太多了,很多都成为回忆,周纾和最会摸她的性子,每一次都能精准击中她内心最深处那片柔软。 “喜欢吗?”周纾和问。 “嗯。”应一声,目光落在裙子上,黎聿声突然就想到毕业典礼老校长别在她衣襟上那枚古珐琅胸针,水蓝嵌点紫的花簇,和这条裙子配适度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