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也问她为什么总爱去教堂。 噢,不对,现在不应该叫周奶奶,应该叫祖母,祖母这个称呼她还没有适应。 周纾和临时叫她改口,叫了七年的周奶奶,她没有排斥,反倒心里一阵暖气流过?,她虽然不明白周纾和的意思,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这次是第一次和周纾和一起见?到祖母,黎聿声一直觉得祖母对于她的心思是清楚的,在爱丁堡就有这种感觉。 她也问过?周绮和,是不是把她喜欢周纾和的事情告诉她。 周绮和一听,赶紧发誓,她绝对没有说过?。 还记得当?时周绮和举着三指在天主教堂的神像下发誓:“我?对天发誓,我?真?没告诉祖母,真?的!” 教堂的钟声正好在此时敲响,她的发誓显得那么真?诚。 黎聿声叹口气,把她手拉下来:“好啦,好啦,就问一问,不用?这么正式吧。” “虽然我?这个人看起来很不靠谱,但?还不至于连这点秘密都藏不住,我?也不是什么事都跟祖母说的。”周绮和说起话?来总是很快,一骨碌说一堆,她顿了顿接着说:“而且我?上学时候也不回去,都住在宿舍,祖母一个人过?得好的很,我?平常在宿舍不给她打电话?,她绝对不会想起我?,要真?的说起来……” 周绮和眼皮向上一挑,笑笑:“你的心思全挂在脸上,更何况爱怎么可能藏得住。” 爱怎么可能藏得住? 黎聿声那次从周绮和嘴里听到这句话?,感到很新奇,原来一个人所有的爱意会表现在她的行动里,也会在脸上流露出来。 黎聿声问周绮和:“那爱是一样的吗,亲情,友情,爱情,怎么分辨的清。” “你应该能感受到。” 黎聿声摇头,她心里颤了颤,害怕了。 她能从周纾和身?上感受到亲情那种爱的感觉,很强烈,很强烈。 但?感受不到其他。 那种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微妙的感情。 那种爱,到底什么样的感觉才算是那种爱的感觉呢? 其实,黎聿声自己也说不清。 她一生只遇上这么一个人,没有实践的机会。 那天她在教堂的长椅上坐了好久,听了一下午教堂的钢琴声,直到琴声停止,人群散去,教堂顶端的玻璃挂灯被点亮,照亮了十几面彩色琉璃窗子。 黎聿声第一次想真?心实意的问一问上帝,到底什么样的举动,什么样的神情,什么样的感觉才算是那种爱。 她双手合十,目光里带着虔诚,可惜上帝明明知晓所有答案,却?不肯告诉她,他只会用?他那双普度众生的眼睛望着你,笑而不语。 神父怜悯她,穿着黑袍走?过?来:“黎,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黎聿声重复了刚刚给周绮和说的话?。 神父宽大的手抚上她的头顶,慈祥的笑了:“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感情这种东西?,需要你花很久的时间?去慢慢感受,有时候不妨大胆一点。” 黎聿声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她的心里又燃气了火苗。 黎聿声望着周纾和,抿了抿唇,倾白月光散落一地,映在漆黑的眸子里,光晃了晃,她说:“姐姐,再亲一亲我?吧。” 周纾和目光一顿,那浮浮沉沉的光在眼睛里游走?。 黎聿声注视着那双眼眸,轻声:“不想亲额头。” 星星暗淡了,天边突然浮现出蓝紫色的光,和黑暗天色融为一体,是夕阳沉西?后冰雪吸引阳光折射出的能量,是上帝和神明踏着银河星辰在空中?漫步,是浩瀚宇宙最神秘的秘密。 风吹拂着纱帘,她轻轻吻了她的脸颊。 夜晚很静,很静,冬季的小镇,所有人都已经睡去,只有神明和无数星辰见?证。 就像莎翁《仲夏夜之梦》里,跳了一夜舞的小精灵,天亮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草地上一圈圈的草环,月光里夜色中?发生的事情,除了馥郁的金银花,香泽的野蔷薇,长满樱草和盈盈的紫罗兰以及那满天无数星斗外,无人知晓。 **** “想什么呢?”周纾和冰凉的指尖勾了勾她的下巴,丝丝凛冽寒意传遍全身?,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为什么不是嘴唇? 有点失落。 可偏偏她对于这种有点挑逗意味的举动把持不住,阴影里耳根红了,庆幸没有强烈刺眼的灯光,可以隐藏住自己的秘密。 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贪心,舔了舔嘴唇。 她在回味刚才那个吻,短暂,但?有余香,就像香水的尾调,明明不那么浓郁,停留的时间?却?很长。 黎聿声不希望它散去,祈盼掺杂着碎砂糖和胡桃屑带有她味道的吻,能停留的久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把那些气味吹散了,天边的颜色变了变,浅浅的绿色浮上来,夹杂在天色和蓝紫色之间?。 黎聿声这才意识到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极光,惊喜道:“姐姐快看,是极光欸!” “法?国能看到极光的概率大概十年才有一回。” 黎聿声听到周纾和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来,气息吹散在耳廓,温热的。 天边开始泛起斑斓色彩,满天的星斗与极光同在。 “出现蓝紫色极光很难得哦,据说当?太阳风在距离地表60英里,和氮起反应时,才会形成蓝紫色的极光。” 黎聿声喃喃自语:“蓝紫色的极光……” 她嘴里重复着,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过?极光出现时许愿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