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聿声不想跟她争辩,过去扶住她。 周纾和仿佛没了骨头似的,两指勾起手包,软软靠在她怀里。 她比以前瘦了,也轻了。 能清晰的摸到腰间的骨骼,隔着一层织锦缎面料,她的手顺着柔滑细腻的旗袍腰线一路往上,再向上。 欲望和理智的碰撞,再往上半寸就是那片柔软的禁地,她不敢逾越的领域,滑到一半指尖突然顿住,外面的风雪时刻提醒她她的身份。 一颤,像触电般放开了,她不敢越界,她害怕一旦越界,再等又是七年。 可偏偏此时周纾和重心不稳,脚下一拐,两人顺势往墙边倒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双纤细的手护在她脑后。 周纾和就这么跌在她怀里,而她的手触碰到了那片柔软,掌心感受着温度,也“触碰”到她心脏的跳动,一下,两下,三下,清晰分明,伴随着均匀的喘息。 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贴着周纾和的胸口,却跟不上她的节奏,心跳和气息都漏了半拍。 低头,正好看到那双带点水雾的眸子,雾蒙蒙的,才咬了咬唇:“我不是故……” 手也一触即放。 周纾和似乎叹了口气,声音柔和,护着脑后的手摸摸她:“阿声,不要怕,我不介意。” **** 风雪依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吹的郊区半山的梧桐跟悬铃木的枯枝直响。 车前大灯晃着,车里却是一片昏暗,在雪路上缓缓行驶。 空调的暖气和外面的冷空气隔着一层玻璃碰撞,车窗上结了一层白霜。 周纾和坐在副驾驶,侧脸隐在光影里。 很静很静,只能听到喘息声夹杂在风里,微弱的颤。 睡着了? 黎聿声偷偷瞥过脸去看她,发现那隐在阴影里的脸上一双眸子透亮。 周纾和也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时候回头,张开唇,轻吐几个字:“我想……看看你。” 雪夜给车里的氛围加了抹微妙,几捋发丝搭在额前,遮住了些许视线,一路上,黎聿声开车都心不在焉,那束目光也很热烈,像冰雪里的烈火,强烈的不真实。 连带着今晚的重逢都让她觉得梦幻,害怕是一场梦,雪停了,梦就醒了。 车开到周家别墅附近,风雪更紧了些。 越近那些涩然的感觉越强,那种卡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那些曾经的记忆像潮水冲开了阀,不受控制一齐全涌出来。 一幕一幕在眼前放映。 …… 夹杂在古董钟声里周老爷子的声音重重击在地面:“你真是她调|教出来的一条疯狗。” 周纾和指着她,行李箱扔在脚边:“以后别让我在茗城再看到你。” “机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明天早上雪一停,你飞爱丁堡吧。” …… 回忆咋然而止,黎聿声闭了闭眼,车速也放慢了。 车胎摩擦着雪地,银白雪花灯影下飞舞,今夜这场雪不比七年前小,Alisa也说茗城七年没下过雪了。 好像她一走带走了茗城的冬季,整整七年茗城没再落过一片雪花。 结果今年回来就赶上雪季,茗城的雪对她来说是折磨。 这一带更是,这里有她十六年美好不美好的所有回忆,如今真正回到这,想起来的就只剩下这些。 不免指尖发颤。 周纾和的声音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轻轻柔柔,人也凑近了,吐出的气息带着酒精味缠绕在耳畔。 “家里没人,我也不会再赶你走,别怕。” 第004章 在我这睡吧 别怕。 黎聿声喉咙滚过一抹涩然,这种温柔更让她害怕。 曾经的周纾和温柔的像水一样,七年前还不是毫不留情把她扫地出门。 就像是PTSD患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唤醒敏感的神经,好的坏的都让她没有安全感。 现在只能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心跳,至少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若说在爱丁堡的这七年学会了什么,黎聿声觉得她学会了控制情绪,就像以前心里所想都表现在脸上,现在也全部咽进肚子里。 周纾和说的没错,她是长大了,可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停好车,扶着周纾和往别墅里面走,院子还和以前一样,没变,中西合璧的院子,前院那棵香樟树依旧挺拔,在风雪里像一个哨兵。 这棵树是当年她和周纾和一起种下的,手指抚上去,应该还能摸到树干上一道道纹路,是周纾和那几年记录她身高时刻下的。 进到一楼大厅,水晶灯亮着,只有吴姨在忙,其他佣人已经休息,吴姨大概在等周纾和回来。 黎聿声看着这儿的一切,那么熟悉,各种陈设,摆件,包括南侧立着的那只古董钟,都和七年前一样。 吴姨迎过来:“大小姐回来了!” 再抬头,看到黎聿声,似乎在找回脑海里的印记,她是太久没回来了,久到吴姨都忘了她。 吴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在周家做了几十年工,黎聿声有记忆起吴姨就在周家。 吴姨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带着惊讶张口:“你是……阿声吧,长这么大了。” 黎聿声也叫了声:“吴姨。” “变漂亮了。”吴姨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又投向靠在她肩膀的周纾和,对于她喝醉大概已经见怪不怪,上前两步准备接过她。 “我来吧。”黎聿声没松手,纤细的胳膊揽着怀里的人下意识退了半步。 吴姨愣了一下,也没再坚持,只说:“还是原来二楼的房间,还记得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