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想到当年?被送去爱丁堡,走?的也是这条路, 一个人坐在车里, 眼睛无神, 后备箱是她孤零零的行李箱。 那个时候, 她的心也是凉的, 周纾和没有?来送她,她被连人带行李箱扔在机场, 之后便是一个人取票,寄行李,登机。 飞往爱丁堡的那天,茗城刚下过一场大雪,天冷的呼出来的气都要被冻住。 被冻住的还有?她那颗心。 黎聿声没想到八年?之后,她会再有?这种感觉,无助,无力,她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正在一点点离她远去。 失去的滋味她体验过,很不好受。 后来是怎么过安检的,怎么上飞机的,她都像是失忆了一般,感觉脑袋懵懵的,不记得了,再次被拉回现实,是周致和清冷的声音。 “阿声,等?下飞机,有?人来接我们?,你直接跟我去医院。” 黎聿声点点头,她的脖颈已?经因为长时间?没有?动过,而?变得很僵硬了,这会儿转头,脖子有?些酸痛。 飞机里面的灯没亮,有?乘客在睡觉,光线很暗。 周致和接着说:“表姐和绮和已?经过去了,下了机我们?尽快……” 这几句话里,黎聿声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周致和也很着急,她虽然不露于言表,情绪很少在脸上表达,但心里终究是伤心的。 但这些想法没在黎聿声这停留多久,周致和前半句话让她心里泛起涟漪。 黎聿声犹豫片刻说:“姐姐也已?经到了吗?” 周纾和今天还在外出差,没想到比她接到消息还快,她是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没叫她一起?黎聿声心里有?疑问?。 周致和说:“我们?出发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在飞机上,其实她给你打过电话……” 黎聿声一愣。 周致和说:“是下午五点的时候,那个时候祖母还没有?……” 周致和说了一半没说下去。 黎聿声顿住,那时候她应该在公司开会,手机是关机的状态,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选择关机,错过了和祖母最后见面的机会。 突然,眼眶里湿润了,眼泪没忍住流出来,好在在黑暗里,并不易让人看到。 周致和却安慰她,“不用自责,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况且就算那个时候你接到电话,也赶不及。” 黎聿声还是自责,至少可以和祖母通个电话,至少可以再听一听她的声音,听她叫一句阿声。 还记得八年?前刚到爱丁堡的时候,刚下飞机雪就飘起来了,她对英国?的气候不了解,穿的少,在机场的冷风中冻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狗。 祖母和周绮和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她没见过二人,祖母的照片她小时候倒是看过,和现在眼前满头银发的老人对不上脸,周绮和她没见过,当年?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表妹。 那时候她听说过,周绮和从小跟祖母生活在爱丁堡。 那天她没认出来二人,两人却一眼认出了她。 周绮和挽着祖母走?近了,祖母扶一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眼神慈祥,“是阿声吧,哎呦,可冻坏了。” 这是她对祖母的第一印象,一个慈祥温和的老人,和周家那种冷冰冰的氛围不一样,她身上散发的温度是暖的,包括周绮和,也和周家的孩子不同,黎聿声那时候觉得她身上有?种自由的气息,那种感觉很特别,是她从未见过的。 祖母带着她回到了她们?的二层小洋楼,是一栋带着小前院的二层小楼,前院积满了雪花,厚厚一层,角落里有?些空花盆,黎聿声想这个院子在春夏之时应该开满了鲜花。 后来证实她的推断没有?错,她在未来的几年?里,春夏无一例外和那些花度过。 祖母也会摘些前院的鲜花来做糕饼。 七年?时间?,黎聿声从来没有?想过祖母有?一天离开她了会怎么样,她的身体一直都那样好,好到黎聿声觉得她她会活的比自己还久,会长命百岁。 冬季学校没有?课的日子,她总在祖母的小屋里,那里很暖和,能遮挡住冬天一切的风雪和寒冷。 祖母烤好饼干端给她,“阿声,快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祖母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端着烤好的翻糖饼干,眼睛亮晶晶的。 她总会在这时候用力点点头,“好吃,好吃。” “我们?阿声喜欢就好。”祖母把她揽进怀里,“喜欢就常来这,阿声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黎聿声觉得在爱丁堡的那些日子,在祖母那是最温暖的,有?甜品,有?火炉,四季无风。 爱丁堡机场下了飞机,一股冷风迎面而?来,黎聿声感受到这股风的时候,就知道?来的时候衣服穿少了,冷风直往衣领里灌。 接她们?的车已?经在等?,“周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司机紧跟着开车门?,让她们?上后座。 周致和问?:“其他人已?经到了吗?” 司机点头,“周总她们?几个小时前已?经到了,让我务必接到你和黎小姐过去。” “这里离医院有?多远。” “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黎聿声有?些着急,坐在车上一直不停的看时间?,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感觉过了很久,岂料不过五分钟。 心里难受,有?什么东西堵着,喘不上气,也下不来。 终于,车开到医院,在门?口停下来了,周致和带着黎聿声坐电梯上去,电梯一层一层,最终在八楼停下来。 走?廊里围满了人,黎聿声认得一些是祖母生前的朋友,有?些和她一起做甜品的,有?些在香水展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