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请进。” 白玉堂看见木苑子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于是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八点十分。 “木小姐来早了呀。”白玉堂笑着跟她说话。 “是的,我不喜欢别人等我。”木苑子又尽可能地报以微笑。但这次,她是真心实意的。 “请坐吧。”白玉堂伸手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谢谢。” 木苑子落座后,白玉堂很快也走了过来。今天她依旧穿一身白,但剪裁跟上次见木苑子那套不同,内搭也换了V领,更显脖颈修长。 “白医生……” “我在。” “我上周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我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很好。” “但是我想起了一些事,那个时候我觉得想呕吐,我觉得再也受不了了。” “发生什么了?” “白医生知道最新的一则杀人案吗?”木苑子窃窃抬头,却不敢对她的视线。 “知道。” “我……去了现场……我发现那名死者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白玉堂坐在她的位置上,静静地聆听羔羊的啜泣。 “大学的时候,她在卫生间里,把墨水灌进我嘴里,倒在我头上……离开死者住处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觉得那时的墨水还在我胃里翻滚,我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那个女孩儿又出现在我面前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会觉得她是罪有应得的吗?” “我不知道,太突然了。虽然已经有些年了,但我偶尔还是会梦见那些欺负我的人,我睡不好,我觉得难受……我不知道怎么办。”木苑子又把头低下去了。 白玉堂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她想把手放在这只羔羊的头上。如果她会的话,她想为她按手祷告。 她遏制了自己的想法,“没关系,我等会给你开点安眠药吧。” 木苑子垂着头轻晃了一下,“好。” “你身上还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有吗。好像有的。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每隔半年就渐渐会有这种感觉,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我到底忘了什么,是一个人,一个地方,还是什么,可陈此霖说她也不知道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木小姐,木小姐……” 等木苑子回过神的时候白玉堂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纸巾,关切地看着她。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又湿又酸,脸上一阵湿热……她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 白玉堂把纸巾递给她,可眼泪越擦越多,她口齿不清地说着表达歉意的话,“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我不想哭的……” “木小姐,如果你不哭出来,你的情况会更严重的。”白玉堂使那令人信任的微笑浮现在脸上,随后又添了几分善解人意。 从业虽然只有几年,但这种情况她见过不少次,也听说过不少次。有一次听同事说,他的一位来访者直接把他新开的一包纸都用完了。 她就这么陪着木苑子,直到她能停下来。 会好的,会好的,虽然跟白玉堂认识不久,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木苑子总有这种感觉。是啊,会好的。 木苑子终于歇气的时候,她的看诊时间也快结束了。因为她是提前来的,所以她也决定提前结束。 “白医生,谢谢你。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下周再来。”尽可能地 她让自己微笑,她想忘记刚刚做的事,更想让白医生忘记。 “没关系,其实也不用下周,你可以过几天就过来。” “可是你的号……” “没关系,我帮你预约就可以了,四天后好不好,那个时候我不太忙,你也可以早点来。”如果你再哭的话也可以多缓一缓,只哭给我一个人看的时候,真漂亮啊。 她感觉到惊讶,但欣喜胜于一切。 “好,谢谢白医生。” “再见。” “再见。” 木苑子离开后,白玉堂看了一眼桌上的纸巾盒,又看了一眼垃圾桶。 还挺替我省纸,应该还有半包吧。 回去的路上,木苑子想了很多,但她还是想不起每半年就消失的记忆,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很重要吗,为什么会消失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学的时候吧,连那些人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有什么是能忘记的呢。 苑子——我的苑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也想不起来了,是那个人的声音吗,那个人是谁啊,很重要吗,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直到到家后她才想起来,今天出发前好像告诉过自己要做一件事的,她想征求白医生同意,以她为原型写一部小说。虽然她很温柔,但还是担心发现后会很生气。 今天的衣服也很漂亮,杀人的时候会脏吧。 苑子——我的苑子—— 第12章 牛奶 你相信无差别杀人吗,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没有仇怨,随机选择作案目标、在作案现场见谁杀谁,我相信。因为,我就是无差别杀人犯。 这是木苑子给新作的简介,她试图给清冷美女杀手一个合理的动机,但她觉得任何理由都不合适,无差别杀人,才是最合适的。无差别地杀了那个庭院中有棵枇杷树的女孩儿,无差别地杀了之前那两个女孩…… 之前那两个女孩儿……对啊,她还没去之前的作案现场取过材呢,但是现在应该都被警察和家属“整理”得差不多了,要是能弄到她们的信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