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完成工作之前,林曾的电话先响了。 “喂,叶队。” “带上小秋,马上到琼锦小区来。”叶子顿的语气十分严肃,想必是出了大事,挂电话前他补了一句,“据匿名举报,有人蓄意纵火。我已经在路上了。” 还没等林曾说“是”,叶子顿就挂了电话。 不到一秒钟,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邱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出任务了,现在就得走。” 邱老头点了点头,理解道,“去吧,注意安全。” 林曾点头回敬道,“谢谢。” “敬意,走啦,琼锦小区有人蓄意纵火。”她转身对秋敬意道,语气却不似来时那般慌张了。 秋敬意的表格还差两面多,但已经顾不上了,匆匆同邱老头道了别,他就跟着林曾出了教务处。 林曾知道琼锦小区,青岑市最著名的洋楼小区,她原本有考虑过在那里买房,但最终因为上下班不方便放弃了。 她也知道青大就位于琼锦小区的东南角,一公里以内,最多五分钟就能赶到。 当她从那栋楼跑出来的时候,已经能看见西北方一公里以外的琼锦小区冒着火光。 他们一步不停跑向校门口,虽然门还是没有开,但他们借着助跑直接翻了过去。 一路上,人还不是太多,林曾的油门踩的并不比来时轻多少。 虽然开的是自己的车,但她还是直接闯了两个红灯。 其实不确定自己除了尸检还能帮上什么忙,但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两件事情是有关系的。 他们既不是小区的住户也不是消防队,更忘记了带证件,车只能停在小区外。疯狂地打着方向盘找车位的时候,林曾跟那火隔着几十米都觉得手里滚烫地要融化了。 终于在转了半分钟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停车位。 一熄火,连钥匙都没拔,林曾就把车门甩在了身后。秋敬意跟在她后面拼命穷追,却始终落后于她。 仅仅一个晚上,秋敬意就因为林曾这个师傅震惊了三次。林曾那么高瘦的样子,体能却完全不输他,他上学的时候一千米好歹也是三分十秒以内的。 但不管怎样,跑还是得跑。 他们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黎明的光已经冲破了东边黑暗的封锁,但与之相比,火光早已吞没了天际。 她本不擅长运动,但三年前的一个秋天,发生了让她可以后怕一辈子的事情。自那以后,她就下定了决心。 等他们跑到起火的房子前时,火势已经淹没了整座房子,小区的住户围在不远处的街道上议论纷纷。 刚刚奔跑的时候,那种感觉就随着她的心跳加速越来越猛烈,于是她越跑越快,直到停在这群人后面,那种感觉到达了极点。 她直接扑上去就扒开了人群,她肯定要找那个人就在这里。但是一张一张脸仔细辨认后,却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那个木苑子。 火光越来越旺,小区门口的方向传来响彻云霄的警笛声和消防车的长鸣,林曾站在人群之中,一下子忘记了全部的事情,刚刚剧烈奔跑后的生理不适化作眼水从面颊滑落,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有一种感觉,木苑子死了。 死在这场火里了。 一个化着淡妆的女人像所有吃瓜群众一样围在小区门口,举起手机记录了这件事。 拍完照后,她回头看了身后赤着脚的女孩儿一眼,示意她回到现场去找那个站在住户中间无声哭泣的短发女人。 赤着脚的女孩跟腱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但走过去的每一步脚后跟上边的部位都疼的像是被重新撕开一样,可与此同时,她似乎又感觉不到痛丝的,只是毅然决然地走向她的目标。 当林曾真的觉得万念俱灰时,身后却有一个力气轻轻拉了她的衣摆。 不知为什么,她猛地回头了——木苑子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看见木苑子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停止了旋转,就此凝缩成一个点,而那个点,就是木苑子。 她一把把木苑子揽进怀里,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这种时候她早就没办法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了。她从来没有把木苑子抱得那么紧过。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保护好她。 火势越来越大,消防队的队长一从车上下来就开始组织消防员灭火,可距离警方接到匿名举报到消防队赶到现场至少已经过了十分钟。 据小区物业登记,这栋房子只住了房主一个人,她的名字,叫白玉堂。经赶来的消防员和警察与小区其他住户确认,房主今天是在家的。 但火势不容乐观,消防员根本不可能冲进去救人。 这个时候,木苑子又轻轻推了林曾一下,林曾感觉到她的动作,立刻就松开了手。 木苑子表情怔怔地,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圈实在红地厉害。林曾焦急地看着木苑子,手还抓着她的肩膀,明明在发抖却不肯松手,“怎么了,我抱太紧了?” 木苑子没有说话,远处那个化着淡妆的女人放大了相机的画面,按下快门。这个时候即便闪光灯大开,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但她只是借助了远处的灯光和火光。两张之后,那女人似乎是点开了相册,嘴角微微扬起,就转身离开了人群,再也没有出现过。 眼见着木苑子一句话不说,林曾更加惊慌无措了,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摇晃木苑子肩膀的幅度,轻声呼唤她的姓名,“木苑子?木苑子?” 木苑子似乎只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但在林曾终于叫醒她后,她的第一反应却是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