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迟绛稍显尴尬,手指勾起一撮头发卷了个圈,抿抿嘴转移话题:“不重要。我给你安排的内容背好了没有?” 她可不敢让祝羽捷知道,自己“发疯”的方式是奔跑着去买一枚好丽友派,生气的尾调居然是心疼。 更不想告诉她,她和闻笙别别扭扭地和好了。 虽然她们彼此不把对方当人看——这听起来是有点怪异,不过发生在她们身上倒也合理。 “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到大概怎么回事。”祝羽捷漫不经心翻开书,“后不后悔?要是早一点和好,就还可以和她同桌。” “不后悔。”迟绛这次回答得很坚定,:“本人现在心无旁骛,只想沉迷学习。” 经过中午的谈话,她和闻笙的关系好不容易回到平稳的状态。 不亲近,也不疏离,淡如水的关系,反而更轻松。 余下的两个月,迟绛也只想隔着刚刚好的距离。 偶尔偶尔地,抬头看一眼闻笙,确认夏日帆船的航向。 闻笙却好像不这么想。 两天后的最后一堂课,下课铃打响的时候,闻笙回身看了迟绛几秒,竟然伸出手臂在她桌角搁了一张纸条。 “放学要不要一起自习。” 迟绛毫不犹豫,落笔在纸上回了“想!”。 快要折上纸条时,往日的记忆又复苏,心里有个声音提醒着她: 陷阱,陷阱,准又是忽冷忽热的陷阱。 遂摇摇头,无奈地在想字前添了个小小的“不”。 迟绛残存的一点理智,叫她保持着警惕。 还是会保持距离环绕在闻笙的身边,远远关心,像水星环绕太阳。 但不会再给她机会靠得太近。 “抱歉啊,我今晚要去看首映,电影票已经买好了,实在没时间自习。”迟绛寻了个体面的借口,躲开闻笙的邀请。 祝羽捷在旁边听见,用书遮住嘴巴悄声问:“怎么回事?你今晚不是没事吗?” 迟绛轻轻摇头笑笑:“就是不想去。” “还在冷战啊?”祝羽捷不解。 “不算冷战,只是恒温朋友。”迟绛造词解释。 她潦草地收拾好书包,拉上拉链时拽拽发呆的祝羽捷:“走吧,一起回家。” 离开座位路过闻笙时,她顿顿脚步,也闪过一丝内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算不算逃避。 转念想想,只有忍耐着不靠近,才不会再度让关系骤冷。 等到晚上,迟绛才翻开书准备预习,又收到闻笙的短信息。 【今天电影好看吗?】 没看。 但是,【刚结束,很好看。】 闻笙那边没有再回复了。 她不想揭穿迟绛,四十分钟前,迟绛才在主页上转发了一条动态,动态下方显示的是“电脑端登陆”。 总没有哪家影院配备电脑吧。 “好朋友呢,最重要的是相信。”闻笙耳边响起迟绛说过的话,而自己相信的人正在说谎。 闻笙却无力怪罪迟绛,稍一琢磨便知道,她这样找个善意借口躲着自己,只是为了维持体面,害怕重蹈覆辙。 先前自己那么多次忽冷忽热,不知让迟绛累计了多少失望。 就连给迟绛的生日礼物,也有一半还收在抽屉里。 生日贺信,她其实写了两封,送出去的那一封,冷静克制,写的是漂亮客套的祝福。 私藏在抽屉里的这一封,才是真正想说而不敢说的。 这一封不包含“喜欢”与“爱”字的信件,却情意饱满得像一封情书。 闻笙准备留到毕业以后再递给她。 “妈,今天周四,我能不能练会琴?”闻笙推开卧室门,和母亲商量。 “好好好,老规矩一个小时。”闻锦手里不知忙着什么,连搁置许久的眼镜都戴上了,正在餐桌前涂涂写写。 闻笙觉得有些奇怪,妈妈很少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 最近几天不知在搞些什么,神神秘秘忙忙叨叨。 “妈,您在弄什么?”闻笙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前阵子呀,妈妈不是送一个晕倒的人去医院,还照顾了一下吗?”闻锦说着,停下笔,抬头看着闻笙:“那个阿姨就是荆南大学毕业的,可风光呢。这不,她还鼓励我这老家伙重新工作呢。” “我鼓励您您不听,别人鼓励您就听。”闻笙抿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不过妈,现在诈骗的人可多呢,还是要警惕。” “你懂什么?她认可我的实力。”闻锦说到这里,掩不住的骄傲:“我就是这些年时间都花在你身上了,否则啊,人家阿姨都说了,像我这心细又有干劲的人,在职场上也断然是差不了的。你知道当年在厂里,我还是第一批考上高级职称的……” “那您也加油。”闻笙点点头,不置可否。 回屋里,却还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把自己包装成高知分子,用体面身份忽悠素不相识的人加入工作,这一层一层的套路,怎么听都像是杀猪盘。 “妈,您还是警惕点,最近类似的诈骗案例真的很多。”闻笙还是不放心地推开门,又提醒一遍。 她并非不相信妈妈的判断力,只是觉得事情发生得太巧合。 “骗人?那不会,她女儿和你一般大,也在云平读书呢。”闻锦放下笔,“就是听说她女儿学习特别不灵,心思不大在读书上,好像是要到国际部去的。” “反正,您觉得靠谱就行,还是留点心。”闻笙退回自己的房间。 脱下睡衣,换了件舒适的薄裙,抱着琴倚在窗边。她抬手整理一下挡眼的碎发,低头抚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