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想,只需要咯吱咯吱,开开心心吃苹果。 ——“怎么样,是不是有变好吃一点?” ——“好像是甜了一点,”闻笙轻咬一小口,细品滋味:“不止一点点。” 迟绛变得很得意,指指闻笙手里的三明治:“其实它也可以很好吃。” 她又从书包侧边袋里掏出一支牙膏形状的巧克力炼乳,瞅准位置,挤在闻笙的三明治上。 面包片上立即出现一张可爱笑脸,憨态可掬。 “你看,是不是和jelly cat的玩偶长得一模一样?” 闻笙的关注点却不在三明治上,她更好奇的是:“你怎么还随身携带巧克力酱,你书包里到底还有多少好吃的?” “今天就只有这些了,但明天的敬请期待。”迟绛抱着水壶咕咚咚喝起来,果足水饱,她擦擦嘴巴嘱咐闻笙:“吃饭很重要,我们每天都要好好吃饭。” 为了骗人好好吃饭,她每天上学路上都挂着耳机蹦蹦跳跳构思新的故事。 一份三明治,涂蟹黄酱,就变成痞老板惦记秘方的蟹黄堡。一勺蜂蜜,吧唧吧唧,就抵达熊二的快乐狗熊岭。 吃饭再不是无聊的事,午餐时间变成迟绛的故事会。她也是在偷看闻笙小口小口咬着三明治时弄明白: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和她一起吃饭。她窃喜着,得意于自己的小心机,用一千零一个故事制造每一个新奇的日子,每天可以借机说许许多多的悄悄话。 说喜欢苹果或三明治的时候,其实都在心里悄悄悄悄想过: 我也是这样奇思妙想地喜欢着你。 可故事总有说完的时候,倒计时牌只剩区区两百天。 迟绛比谁都清楚,她就算再努力,也注定和闻笙考不到同一所大学。 单向度暗恋是有终点的旅途。 走廊里,她和祝羽捷站在扶梯边聊天,忍不住轻轻叹气:“再过不到两百天,我们两个的生活就没有交集。” “可你怎么知道闻笙不喜欢你呢?”祝羽捷觉得迟绛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 三年了,暗恋过闻笙的人不在少数,却从没有人和她表白。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递出去的情书一定会被退回,说出口的告白一定会被拒绝。 闻笙从没有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也从不说令人遐想的话,只有面对迟绛时候,才肯透露一点点的真心,和一点点的霸道。 “可是喜欢一个人,会这么冷淡吗?丝毫不露痕迹?”迟绛摇摇头,压住自作多情的念头:“算啦,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在一起。” 不抱期望地喜欢一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失望。 “在意识到喜欢她的时候,我就想好告别的礼物送什么。所以我现在只要均匀地每天伤心一小下,到毕业时候就不会伤心得太厉害。” 迟绛咧嘴笑笑,得意于自己的未雨绸缪。 祝羽捷听她这样讲着,想到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不禁心疼:“哎,抱抱你。” 她才打开双臂,迟绛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双臂交叉着牢牢抱住自己:“不行。” 闻笙说过的,不可以再抱别人。 她怕祝羽捷多想,又低下头,挠挠头,扭扭捏捏开口:“主要是,万一呢。” “万一什么?”祝羽捷被她毫无关联的句子绕得迷迷糊糊。 迟绛说到这里,吸吸鼻子,对她坦白道:“我对肢体接触太敏感了,以后我们表达安慰可以击掌或者碰拳头,但是拥抱不行。拥抱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亲密,我觉得,只有和我未来的老婆才可以。” 见祝羽捷脸上还是带着一点疑惑,迟绛不得不深呼吸着,说出那句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设想:“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万一,她将来是我老婆呢?” 第55章 从一年级背着书包走进课堂那天起, 小孩子就已经听说过“高考”这回事。每一年的六月,新闻媒体轰轰烈烈地报道,相似的新闻选题年复一年出现在报纸上, 全国人民讨论作文题目和数学试卷的难度。 新闻看了十年, 如今轮到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总是兴奋与压抑共存。高考变成唯一的目标,排名变成唯一的参考, 班主任甚至无须强调什么, 班上同学就已经自觉把分数调整为最核心的目标。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有威慑力,3开头变成2开头只是一瞬间的事。 十二月艺考在即, 迟绛即使平日心态再好,也还是不可避免地焦虑起来。她没法保证自己在数千竞争者中脱颖,成为千分之几的幸存者。 机构的课程到了冲刺期,面对高二时饥渴地想要“暴风吸入”的课外知识,迟绛已经觉得有些麻木。 笔试和实践连轴滚动测试, 她身边总有同学崩溃大哭,也有人在临近考试时及时止损, 遗憾弃考。 迟绛从小就不是努力型选手,只在关键节点才支棱起来短跑冲刺。得益于小聪明,再加上考神眷顾, 这才侥幸有个不错的归宿。 搁在过去,她总是对一切都无所谓。念什么高中、过什么样的人生, 她都听从命运安排。 但现在却不一样,站在十七岁的寒冬里,她内心烧着一股剧烈的渴望, 执着地想要拿到那张合格证。 她最喜欢的戏影专业,在全国招生也不过几十人, 而竞争者里不乏从小对戏剧耳濡目染的大佬。 有人阅片量早早达到了本科生的标准,几十分钟就能落笔一个结构精巧脑洞惊人的故事。那段时间里,她经常自我怀疑,觉得自己也该趁早回归高考,免得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