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灵闻声“啊”了一声，转头看去。　　 裴玉廷越过她的肩膀，也恰好能够看见，梁幼灵阳台上的玻璃碎了一地，有一颗篮球“咕噜咕噜”滚在墙边。　　 梁幼灵似乎被这变故吓懵了，转过头怔怔地望向裴玉廷：“……怎么办？”　　 裴玉廷大步进屋，丝毫不惧满地的玻璃碎渣，从漏风的窗户往下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肇事者。　　 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篮球背心的男生冲了上来：“对不起，我把你家玻璃砸碎了。”　　 梁幼灵站在门口，看见男生喘着气，撑在腿上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有一道似乎还是新伤，紫黑色的痂歪歪扭扭地爬过，粉色的新肉在伤口边缘翻出来。　　 第11章 401室　　 男生似乎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视线往梁幼灵身后的屋里飘：“没有伤到人吧？我会赔玻璃的钱的。”　　 梁幼灵给他开门让道：“你要现在拿走你的篮球吗？”　　 男生摇了摇头：“等专业人员来处理吧，估计球上面都是玻璃渣。”　　 男生当即打了电话，修玻璃的师傅说，知道他们小区的玻璃，是老式的，配货需要好几天。　　 男生问：“不可以用新式的玻璃吗？”　　 对方说了一通，大意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不是很推荐。　　 男生问梁幼灵：“姐姐，你说怎么办？”　　 梁幼灵：“那就老式的吧，多等几天就多等几天，也不是很着急。”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梁幼灵知道他叫章曦，就住在502。　　 章曦回家去了，梁幼灵才想起来细细查看事故现场：阳台和她卧室是联通的，只有一袭窗帘隔开，而现在是白天，梁幼灵并没有把窗帘拉上，因此，玻璃碎渣从狭小的阳台弯弯延延一直铺到了小半个卧室。　　 梁幼灵站在卧室门口，有些难以下脚。她有点后悔说“也不是很着急”那句话了。　　 梁幼灵取了扫帚和簸箕，试图自己清理玻璃渣。　　 裴玉廷抱臂看着，忽然说道：“你要不要，先住我家？”　　 真把人带回了家，裴玉廷只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蹦出这一句，大概是看小邻居可怜巴巴。　　 梁幼灵本来不想去邻居家住，特别是这个有前科的邻居。但她家实在没有能住人的地方了——沙发是两个单人的老式木沙发，根本睡不了人。　　 这间老房子不大，基本都被房东的家具堆满，根本没有地方让她打地铺。　　 最重要的一点：裴玉廷要弄死她，机会可太多了。梁幼灵不觉得裴玉廷发现自己见过她的埋人现场，因此对于裴玉廷来说，完全没有必要杀她——入室威胁她的事情，还有当着她的面把另一个邻居砸晕，这和杀人完全是两个级别，或许并不会因此而对她动手。梁幼灵心存侥幸地想着。　　 进了裴玉廷家，眼前的家有些出乎梁幼灵的意料：太干净了，“家徒四壁”都不为过。就好像一间毛坯房，铺铺砖、刷刷墙就入住了。　　 梁幼灵抱着被子想，怪不得邀请她来住，这可是哪里都能睡人。　　 裴玉廷把自己的床单和被子撤下来，往客厅地上一扔：“你睡床。”　　 梁幼灵连忙说：“没事没事，我打地铺就好了。”　　 裴玉廷重复了一遍：“你睡床。”　　 梁幼灵不敢再拒绝，乖乖去铺床。　　 第12章 木牌　　 梁幼灵铺好了床，看了看时间，她今天还要去断云坟场上课。　　 梁幼灵拘谨地跟裴玉廷说要出门，裴玉廷扔给了她一把钥匙。　　 今天，田振给三位学生的任务是找一找坟场中人类活动的痕迹。　　 因为是在白天，梁幼灵发觉这座小坟山真的不大，难怪上次她不知不觉就翻过了山头。　　 梁幼灵仔仔细细观察起来，很多地方的泥土都是松软的，应当是田振和上几届的学生们翻过。于是，梁幼灵就循着雨水新冲刷的痕迹去找寻，企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忽然，她看见有一块泥土微微凹陷出一个小坑，梁幼灵伸手一摸，坑下面好像有东西，她拽出来一看，是一块小木牌，上面似有刻字，但被微生物和时光腐蚀得模糊不清。　　 梁幼灵闭上眼，用触觉细细感受那个刻字，渐渐的，她似乎有了眉目——　　 木牌上面，刻的好像是“阿彪”。　　 梁幼灵离开之后，裴玉廷呼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疯了吧，她想。就你这种人，还敢邀请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学生到家住？　　 手机消息提示音一响，裴玉廷看了一眼，提起外套出门去了。　　 她信步走到和平小区第一栋，手机里收到了第二条消息：　　 【我找到了。】　　 周骁在门口等着裴玉廷，见她来了，很殷勤地请她进去。　　 周骁给裴玉廷倒了杯水，也在桌子边坐下。　　 周骁：“你先喝口水，我慢慢给你讲。”　　 裴玉廷：“不用，不渴。”　　 周骁：“是这样的，我找到我父母和诚沨集团签的劳务合同了。没有写五险一金，我查了，劳务合同好像是没有五险一金的，那我这该怎么办？”　　 裴玉廷没有听到她想要的。　　 于是，她说：“这你得问律师。”　　 周骁似乎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这样啊，无论如何，都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裴玉廷起身：“没事，不用。”　　 周骁忽然拉住了裴玉廷：“你这样让我多过意不去啊，赏个脸，自家米线，干净。或者你想吃其他的也行。”　　 裴玉廷皱着眉把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冷冷淡淡地说：“真的不用，我没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