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廷:“幼灵,我很害怕。” 梁幼灵从来没有见过裴玉廷哭,她现在见到了。裴玉廷哭起来,也是不动声色的。梁幼灵根本没有看见泪珠滑落,只见双颊上隐隐泪痕,倘若不是细细察看,险些便要错过了。 裴玉廷:“邢冬诚现在没有发作,但他绝不是良善之辈。我接近他是别有目的,如果走错一步……” 裴玉廷:“是真的会死的。” 裴玉廷:“我不怕死,但我怕他加害于你——他会认为你是我的帮手。倘若我的死并不能让他满意,梁叔叔又两袖清风、不和他同流合污,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裴玉廷:“到时候,我死了,是无知无觉,可是……” 裴玉廷:“你怎么办?” 裴玉廷:“倘若人死了之后,真变成了鬼,我难道再心疼死一回吗?” 裴玉廷:“可是,如果我们分手了,就不一样。你会回到你的校园里去,我们不再联系,我会想办法让邢冬诚不关注梁叔叔的事情,他渐渐的也就忘了你。” 在裴玉廷说这些的时候,梁幼灵一直在摇头,小声重复:“别说了,裴玉廷,别说了……” 梁幼灵:“他若是真想加害于我,我和你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若是我们在一起,我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渐渐忘了我。如果他问起我,你就说我们已经分开了,不行吗?” 裴玉廷:“不一样的。” 裴玉廷:“我不见你,还能压抑住想你。” 裴玉廷:“可是我们在一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裴玉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有一个爱人,一直和我在一起。” 裴玉廷:“幼灵,幸福是藏不住的。” 裴玉廷:“我也不认为它需要藏。” 梁幼灵:“所以你就要亲手割舍它!” 梁幼灵:“我不同意!” 梁幼灵:“裴玉廷,我、不、同、意!” 梁幼灵:“你是为了你的、你的……不管什么目的,你可以献身,但我也不是懦夫!” 梁幼灵:“邢冬诚十恶不赦,我帮助你——哪怕是仅仅让你的开心一点,我也在和恶势力作斗争,我尽公民的义务,难道就不能行使公民的权利了吗?” 梁幼灵偷换概念:“——追求幸福的权利。” 裴玉廷想说什么,梁幼灵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把话题由大化小:“你要是真担心我,就该教我些防身术,聊胜于无。” 裴玉廷没有接话。 裴玉廷下定了决心:“好。” 梁幼灵不信她能被说服,但既然裴玉廷妥协了,她也就见好就收。 梁幼灵情绪起伏一场,平复下来便有些疲惫,说了句“桌上有饭”,就拎着平板回卧室看论文去了。 裴玉廷知道她还有气,但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裴玉廷吃完了饭,食不知味。 裴玉廷想:她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世上哪有这么多对错?可是,没有对错,事情就难办起来。 裴玉廷和梁幼灵之前别别扭扭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末。 周末——是游轮聚会的时候。 裴玉廷和梁幼灵提了行李,打车去码头上船。 游轮停在码头上,随着海浪微微晃动,白色的船体上喷着它的名字——鲛人号。游轮有两层,一层是客房,一层是餐饮娱乐区。 裴玉廷和梁幼灵出示了邢冬诚给的船票,接受了安检,顺利登上了船。 船员微笑着引她们到了房间——是一间双人间。 裴玉廷关了门,对梁幼灵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邢冬诚。” 梁幼灵:“我和你一起去吧。” 裴玉廷:“有生意要谈。” 梁幼灵知道她的意思是,自己在不方便他们说话,便不再坚持了。 裴玉廷没有直接去找邢冬诚,而是先去找了唐可。邢冬诚也给了唐可一张船票,如果出了事,唐可就是替罪羊。 邢冬诚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等裴玉廷,王庭也在房间里。 裴玉廷进门后,便说:“老板,唐可已经到了,我把货拿来了。” 邢冬诚:“给王庭吧。” 邢冬诚:“你注意帮我盯个人。” 裴玉廷:“什么人?” 邢冬诚:“梁缤。” 裴玉廷之前没有在宾客资料里看见梁幼灵爸爸的名字,她心中一紧,说道:“我会盯紧他的。” 邢冬诚:“船行到公海,会遇到海盗。” 邢冬诚:“你到时候趁乱把梁缤父女扔下海。” 他淡淡地说,好像不是在说两条人命,是在说“早上好”。 裴玉廷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让它过于急促:“老板,您已经联系上了梁缤?不用梁缤那边操作招标的事了吗?” 邢冬诚倒是有耐心给她解释:“前两天有个机会一起吃了顿饭,但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又找不到什么把柄,只好用笨办法了——管用就行。” 裴玉廷猜测,梁缤的接班人,很可能是邢冬诚打通关系的人。所以,他在别处不能把梁缤拉下马,就只能要他的命。 只是,梁缤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又怎么会来这个聚会? 邢冬诚似乎看出了裴玉廷在想什么,回答了她:“这还多亏小裴你啊,我跟梁厅长一说,说他女儿也来,他就也要过来了。” 邢冬诚:“怎么了?舍不得那个女学生?” 裴玉廷冷着脸说:“没有,老板放心,我会办好事的。” 邢冬诚笑了:“好,我也期待看到你动手的那一刻。” ——这是一个警告:我会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