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都已经逃掉了,谁知那人竟拿了他碎掉的衣服,牵了几只秃毛狗嗅他的味道再一次追上来。最终让他不得不跳河逃生。 桑邑只是被轻薄调笑便觉恶心,怀恨在心,却没想过被他祸害的女子比他恶心千倍。 之后,他客栈也不敢回了,找了家富户偷了点银子重新买了行头,仍是气得不行。 重新找了住的地方,换了衣服熏香,还花了两个时辰重新易容,出去打听了消息,才知道人叫宋翼,是西北军中的一位游击将军,因得罪了上官,疏通关系回中原做了个小捕头,最近被提拔,成了锦城的县尉,此番便是去上任,路过了此地。 至于这朝廷走狗和景家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路过到床上去成了景大小姐的替身……他回忆起来便是满心的恨意! 桑邑利用易容术干的不仅仅是偷香窃玉,还盗窃了许多财物。这些财物用来买了消息。 最大的消息贩子之一,就是剑皇楼。 从前剑皇楼还鼎盛的时候,他借着剑皇楼的消息筛选目标,也利用剑皇楼提供的消息逃避朝廷和武林的追捕。是以他消息一向灵通。 但自从惹上了江秋洵之后,剑皇楼的消息就不再隐秘了——江秋洵竟然能等到剑皇楼的内部消息,根据他买的消息入手反向推断他的行踪。当年在枣城就差一点被她给抓个正着。 于是桑邑不得不找了新的渠道买消息。可这些组织背后又有哪些势力掺杂其中,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他不得不时常改变购买消息的渠道。 渠道多了,虽然消息驳杂,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说,他就因此知道了正泰商号的东家林婵南下抵达繁州城的事,也知道她天一亮就随车队出发前往锦城的消息。 出城? 呵,真是天助我也! 桑邑傍晚时便得到了消息,立刻追上去。天还没黑透,他就遥遥看到了正泰商号的车队。 车队有十多辆马车,浩浩荡荡在驿道上前行。桑邑在远处等了一段时间,等到车队走进山坳,挡住了视线,这才靠近观察。 在发现他们安营扎寨之后,又悄然退走。 他已看清了林婵专用的马车,想来夜晚便宿在其中。想想传闻中一身白衣、容貌出尘的商号女东家,便忍不住心痒难耐,希望深夜早点降临。 等到夜深人静,天过丑时,他才又一次摸了过来。 这一次他更小心了些,心想,荒郊野外,也不必小心翼翼了,干脆直接掳走,露天席地,也是一番滋味。 然而还没进入营地的警戒范围,忽觉有明显的呼吸声藏在一棵树后。 是暗哨? 他绕到树后,慢慢抽出长剑,正要下杀手,却发现那暗哨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桑榆失笑。 北方久负盛名的正泰商号,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背后汗毛乍起,心头被一种大祸临头的危机感笼罩,脑子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已先一步动了。 但见他低头扑向前方,狼狈地懒驴打滚,躲过了一道倏然而至的刀锋。 刀锋擦着他方才脖子的位置,一刀斩断了手臂粗细的树枝。 茂密的树枝掉落,枝叶沙沙作响,倾倒的阴影也挡住了偷袭者的身影。 桑邑余光没有找到持刀者,却不敢停留,抽剑的时间都不敢耽搁,疯狂朝远处逃窜。 但那杀意如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宗师。 这绝对是宗师级高手! 是哪一位宗师,竟然屈尊亲自来抓捕他?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宗师级高手亲自下场抓捕他,便是因为他行踪不定,有时候为了躲避正邪两道的追杀,三五个月都不露面。真正能单枪匹马拿下他的,就只能是宗师级高手,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哪有时间成天追着他? 便是和朝廷勾勾搭搭的正玄派门主林止风,也在追查他三个月之后渐渐偃旗息鼓——江湖上讨生活不容易,别看正玄派家大业大,要养的人也多,成天只盯着他哪里耗得起? 再则他谨慎小心,从来不敢惹到宗师的亲朋好友,为何会有这等高手来杀他? 诸多猜测,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脑海,却不耽误他狼狈逃命。 铮—— 听声音,这是一柄唐刀。唐刀刀身狭窄,刀背略厚,轻便坚韧,适用于近距离快速劈斩。 一息之间,刀锋连斩二十刀,全往他身上要害招呼。 这出刀的速度,已经堪比他全力以赴的速度。若非他的武功亦以快为精要,恐怕已经被切成碎片。 好不容易等这一招连环刀的刀势结束变弱,连忙运转轻功拉开距离,朝深山中潜逃,想要利用山中复杂的地形和自己灵活的身形来逃命。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来人的模样,怕稍有迟疑便要命丧此地。 他如今功力也日渐深厚,轻功卓绝,宗师之下鲜有匹敌,可他发了狂地钻进林中躲藏,却一点儿都没有与身后的宗师高手拉开距离。 到底是谁?! 是谁阴魂不散? 二人一前一后,提气行功,在山中狂奔,桑邑摸出几个铜板向后丢出,却连身后人的衣角都没碰到。 于是他明白了,或许身后之人还未尽全力,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戏耍他。 这一点猜测让他更为恐慌。但同时这也是他逃命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出现了水流声,隐约还有水从高处跌落的瀑布声。 桑邑心中一喜,立刻朝水流而去。 快了快了,接近了。 他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极好,还被江湖人取了个“水上飞”的外号。只要能入水,他必能甩掉身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