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见林婵蒙眼的白绸没摘下来,感叹道:“诶,也不知道阿婵吃醋是什么模样?她这么矜持温柔,肯定会生闷气——所以咱们还是要保持距离,我是一个守妻德的人。” 封青筠:“……” ——我和你说的是吃醋的事儿吗?一个大宗级高手,就站在不到三丈远的地方,咱们说什么她听不见? 封青筠道:“你就不怕她知道咱们认识?” 江秋洵道:“迟早要成亲,总不能永远和你们装作不熟?说说话不至于。而且啊,你既然投奔了正泰商号,这酒楼咱们阿婵也有股份的,四舍五入就是我也有份儿,我作为大股东,和自家酒楼负责人聊聊天有什么好奇怪?就算阿婵知道我会功夫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这脾气,总有忍不住出手揍人的那一天。” 她心里死皮赖脸地想,只要把自己是慕挽月的秘密守住就行了。 封青筠:“……” 真是没救了。 放弃治疗吧。 第70章 退回去一个月, 封青筠都不会相信,江秋洵会为了心上人一步步退让。 在她心目中的江秋洵,义气为先, 不至于断情绝爱,却也可谓是理智精明,绝不会让自己置身于未知吉凶的环境。 她还恨铁不成钢地劝诫过一个正道的朋友。 南方武林,有许多女子的武艺并不比同门师兄弟差,甚至有些侠女可跻身一流、二流的高手行列, 与封青筠相比亦不逊色。她们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可待她们嫁了人,或爱上了一个人,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每遇不平总是第一时间说服自己退让。 她们身在武林, 心却犹似在翰林。她们只要在自己夫君面前, 便好似低人一等。 南方女子以温婉贤淑著称,习武是粗鲁的象征,被认为是抛头露面不守妇道。只因她们习武,便饱受婆家的指责。但另一方面,夫家却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些女子因为习武带来的好处——人脉,金钱, 劳力。 她们一掌可劈断膝盖下跪着的搓衣板, 一拳可崩烂打在背后、名为“家法”的棍棒, 一剑可破开将她们禁足的房门……可她们只乖乖地低头认打认罚, 逆来顺受。 她们心向广阔的天地, 足以笑傲江湖, 却被看不见的陈旧框架压得困在泥潭。 江秋洵最看不惯这等事,常说这是“人性的丑恶”, 还让他们看看北方的彪悍贵闺女是如何调教自己的夫君。 封青筠道:“我记得你以前对一江湖友人说过,喜欢一个人,是在平等的基础上互爱互重,永远不可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底线。轮到你自己了,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知道谨守秘密、放任自己的隐私暴露在林商主面前?哪怕你们成亲了,你的安危也是最重要的,别把从前那些话都放了屁,警惕心全无!” 既然江秋洵口无遮拦,封青筠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 至于林婵能不能听到……她最好是听到了!林婵要真是个骗感情的渣女,封青筠也不是吃素的! 江秋洵却一点都没体会到好姐妹的担忧,还强词夺理道:“我对她知之甚深,知道她人品贵重,待我情真意切、尊重贴心。我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她对我是真是假我还能分不出来?”且她从来没担心过林婵嫌弃她邪派妖女的身份,她担心的一直都是她从前那些烂桃花,还有那一桩桩可能给林婵惹麻烦的旧时恩怨啊! 封青筠道:“咱们这打打杀杀的脑袋怎算得过这些商贾大鳄?你看连她身边的小丫头都是武林高手,手下管家、掌柜、护卫无一不是江湖好手,难道你就没怀疑过她也是武林高手?” 江秋洵道:“怎么可能?按你这逻辑,皇帝应该是天下第一高手。” 封青筠:“……你这是把自己卖了,还非要数钱是吧?” 江秋洵道:“你没看出来吗?我是仗着你对我的纵容在敷衍你呀。” 封青筠:“……这下感觉到了。” 江秋洵:“你不懂,恋爱这个东西吧,家长越反对,孩子就越叛逆。你越是劝我,我就越是上头,觉得世界上阻止我幸福的就只有你一个坏人。” 封青筠:“……” 江秋洵道:“想要拆散情侣,需要策略。” 封青筠憋屈地问道:“什么策略?” 江秋洵道:“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假意赞同,送上祝福。这样小情侣失去了假想敌,很快就腻了,产生内部矛盾,没几天就变心了。” 封青筠:“……什么时候能等来你变心?等你们入土为安之后吗?” 她之前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放任她被林婵哄骗,但江秋洵可曾有丝毫的反思? 没有! 一点都没有! 江秋洵见胡搅蛮缠失败,只能坦诚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为我好,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你也是关心则乱。但你更应该相信我。我成亲,终是希望得到你发自内心的祝福。” 封青筠道:“祝福?好,我先问你,你们都定下婚约了,那你知道林婵……”是正玄派的林止风吗? 说出口的时候,她就隐隐有种预感——这句话的后半句可能没法说出口。 事实上果然…… “阿洵,你在吗?” 远远地,林婵的声音打断了封青筠企图告密的话。 江秋洵闻声望去,见林婵正站在点货的包厢门口,身形纤细,一身白衣,靠在门边,如弱柳扶风,朝外张望。她似是因为看不到江秋洵在哪里,又没听到江秋洵的声音,神色间有些许焦虑。 “阿婵,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