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站着没动。 江予兮回头:“不是想去看孟老?” 她来得早,什么都听见了。 “我也要去探病孟老。”她说,“有预约。” 白穆:“……” 总觉得被这个大小姐内涵了。 但有免费的领路人总比没有好,白穆跟上去。去病房的路上,白穆问对方:“你跟孟老认识?” 江予兮:“嗯。” 白穆瞬间就想到了:“你说你学过琴棋书画,书画是跟孟老学的?” 江予兮:“嗯。” 白穆还想到了孟老对外承认的弟子只有三人,里面没有江予兮的名字。毫无瑕疵的天之骄子居然不被自己的老师所承认,白穆恶劣地生出了一点儿幸灾乐祸。 江予兮看到了她嘴角的弧度:“只是借着祖辈的关系被孟老指导了两年,没有拜师。” 白穆嘴角的弧度立刻就平了。 江予兮清清冷冷的眸子却多了零星几点笑意,长长睫毛垂下来,又遮盖住了。 “你呢?”江予兮问道,“为什么想见孟老?” 她问得并无多少兴趣,更像是白穆问她了,她基于礼节,便也问回去。 白穆没打算隐瞒,刚要开口,病房到了,病床上的孟老看见她,怔了怔,似乎在回忆。心爱之物横尸当场的记忆过于刻骨铭心,半年时光也没把白穆这恶人的嘴脸给消磨干净,他蓦地挺起身板:“是你!” 白穆摸了摸鼻子,少见地感觉不好意思。 半年前她失手打碎这位孟老的收藏,事后当然全额赔偿了,可人家哪是缺钱的人? 病床上的老人直勾勾地盯着白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半晌只是冷哼一声便又躺了回去。 他扫视着白穆空荡荡的双手:“老头子我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来看我是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哦。” 白穆:“……” ??? 是她的错觉吗?这位孟老好像很稀罕她的探病礼物? 她试探着道:“我现在出去给您老买一份?” 孟老钦点:“要炸鸡。” 白穆:“……” “老师。”江予兮出声。 孟老看向江予兮,他一开始就看见江予兮了,只是没来得及招呼她,这时朝她点头:“予兮也来了。” 江予兮道:“医生说可以吃油炸食品吗?” 孟老一听这话,老小孩似的炸毛:“医生还说我半年内不能饮酒呢!” 江予兮道:“医生明理。” 孟老:“……” 他眉毛都气得抖动了起来,不理江予兮了,巴巴地看着白穆,白穆视线轻轻一转,错开了与他的对视。孟老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你们走,都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白穆是十分敬重这位老艺术家的,所以她才来看望,但也仅仅如此了,和华红毓不一样,她没想着一定要拜这位为师,因此这会儿听到孟老的驱赶,没想死赖着。 正要走,那孟老又睁开了眼,盯住了她:“……你去给我买份红糖粑粑回来。” 白穆看江予兮。 孟老又要炸毛:“你看她做什么?!” 江予兮说:“可以买。” 想了想,又说,“我陪你去。” 白穆跟孟老点头:“那我去了。” 孟老:“……” 白穆和江予兮一起走出病房,去买那红糖粑粑。医院对面一条街就有拉车摆摊的,两人找到了卖红糖粑粑的铺子,白穆跟摊主要了一份。 “你应该看见了,我会一些书法,其实不止书法,涂涂画画也会一些,进我们这一行的,没有哪个不想被孟老指导的,我也不能免俗,曾经想拜师孟老,结果去见孟老时打碎了孟老的收藏品,被他扫地出门了,还被记恨了这么久。” 等老板做红糖粑粑的时候,白穆回答了江予兮先前那个问题。 江予兮眼里全是沉思,能见到孟老,会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涂涂画画。 还有孟老的态度——这位老人家明显稀罕她的这个假表妹,所以才伸手向她要探望礼物。 江予兮先前还以为白穆是做手工木雕的,看来那只是兴趣爱好,所谓的自由职业另有他指。 红糖摊主手脚麻利,很快出锅了一份红糖粑粑,用纸做的小碗装着,白穆接过来……吃了起来。 江予兮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白穆吐着气:“……好烫。” 对上大小姐的视线,解释,“我先尝尝健不健康。” 说完扭头向摊主又要了一份。 察觉到大小姐的视线仍然留在自己身上,把手里的碗往对方面前送了送:“你也尝尝?” 碗里还有没用过的竹签,可江予兮手指蜷动了一下,没动。 白穆知道了意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缩回手,自己全部笑纳了。 一边吃一边等,这条街摆摊的很多,来往的行人也多,显得杂乱。一个年轻人边看手机边和同伴说话,双重分心之下差点撞上白穆,江予兮拉了白穆一把,让白穆避开了那年轻人,却也让白穆才喂到嘴边的红糖粑粑吧嗒一下掉了下来,糖液杵了白穆一嘴。 “啊,不好意思!” 年轻人赶紧道歉。 白穆的心情不太美妙,幽幽地盯着那年轻人,盯得那年轻人都结巴了:“对、对不住。” 白穆这才放过对方。 目送走了年轻人,她摸遍全身,没找到一张纸巾,舌尖一卷,舔去唇上嘴角的红色糖液,江予兮的目光又飘落到了她身上,视线凝成一点,落在她唇上。 白穆问她:“干净了吗?” 没有回答。 白穆心想这白小姐应该是懒得回答自己,不强求,去摸手机来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