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穆看了看她,想了想,把不久前才被拒绝的咖啡又推了过去:“如果你需要安慰,我只能给你这……” “谢谢。”江予兮虽谢但拒绝,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看起来那样平静,她的表妹江元元已经死了? 她的表妹是自己的小姑未婚先孕难产留下的遗孤,在六岁那年走丢,小姑是奶奶最喜欢的幺女,已逝幺女的孩子走丢没能寻回是老太太一直解不开的心病,本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找回孩子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了,所以大家平时都避讳提起,老太太自己也没再说。 但老太太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出院后身体垮了越发想念她那个流落在外的孙女,那个孩子的名字又频繁出现在老人家的嘴里,每每提起,唉声叹气,于是江家又动了寻找那孩子的念头。 作为江家现在的顶梁柱,老太太身体不好想念孙女,她当然要出一份力。然而现在她听到了什么?她的表妹已经死了? 手指蜷缩了一下,江予兮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看向对面提供线索的人,眼神锐利,不能容许半点谎言和玩笑的样子。 “请具体说说。”她道。 白穆没在这种事上拿乔,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她所知道的说了。 这事还有点戏剧性,白穆六岁那年随母亲去福利院给自己找个玩伴,那天院里正好接收了一个刚刚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下来的女孩子,当时白穆其实一眼看中了这孩子而不是后来被收养的荀蕤,因为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而荀蕤当时在一群等待领养的孩子中干巴巴的并不起眼,敲定了收养事宜,可等领养流程走完,福利院忽然通知白家那孩子意外去世了。 白穆母亲去确认过,夭折的的确是他们想要领养的那个,听说是半夜起来找奶奶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当场就不行了。 白穆从江家发布的悬赏上面看到了江家小姐江元元小时候的照片,认出了她就是当年那个已经死掉的小孩。 就很可惜。 “她六岁那年就夭折了,算时间的话,应该是从她走丢算起的一个月后。”白穆不无遗憾地说,“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江予兮听完这段故事后久久沉默,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福利院的名字。” 白穆知道她是想去证实真伪,把名字和地址都说了。 江予兮点头,这时她看白穆的目光倒是变得柔和了一两分,因为白穆家曾经想要收养她的表妹。 她道:“我会尽快找人去查证,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会再联系你。” 白穆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你还有什么……”江予兮微顿,新鲜的记忆攻击着她,让她不得不防备,“……正经的要求要提?” 她特意加了“正经的”这个限定词,显然不准备再听“笑一个”那种轻浮的要求。 “噗——”白穆被这说法戳中了笑点。 她是真的被逗笑了,因为江家的这位大小姐的气质太高冷,所以说这种话尤为逗乐。 白穆笑得花枝乱颤。 买木雕的丸子头客人说白穆的底子好,这话是看着戴着口罩的白穆说的,而摘了口罩的白穆的确长着一张惊人美丽的脸,只是她的美没有太多生气,皮肤太苍白,眼周有阴影,有种不健康的感觉,不管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但她一笑,却展现出一种奇异的颓靡的艳色。 江予兮平静无波的眼底有了些许波澜,不待任何人察觉就已经散去。 白穆也没看见,她用手指擦拭眼角的生理泪水,擦完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她朝着白穆随意地挥了挥手:“那就先不提了,等你们查证清楚了,我们再聊。” 江予兮起身就走,正事结束了,她连多看白穆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不过很有意思的是,走之前她帮白穆结了咖啡的账,看得出她是个从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教养极佳之人,品德毫无瑕疵。 白穆看着对方挺得板正的背影,心想以自己留给对方的初印象,下次再见面时,江家应该会换人吧。 白穆在咖啡厅待到续了个杯才离开,她想回大学城继续摆摊的,但城管留给她的心理阴影还新鲜着,她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梦想,选择回家宅着了。 她就住在附近,扫辆小黄车骑几分钟就到了。 她住的小区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却开辟了大片土地来种树养花,绿化率十分可观,当然,同样可观的还有房价,小区里都是一梯一户,进了电梯直接到家。 白穆扛着巨大的工具包进屋时屋里已经有人在了,在的是这房子的真正主人,后者穿一身睡袍,系带随意系着,大好的春光要露不露,她叠着一双白皙修长的腿,长发披散,一副刚刚吸完人类精气的慵懒模样。 这个成熟丰腴的美人叫华红毓,是个刚死了老公的风流寡妇,36岁,对了,她刚死的是她的第三任老公。 华红毓嫁第一任老公时她还是个在餐厅里端盘子的,第一任老公提出离婚后她的名下多了一家画廊,并且户头上多了八位数的存款,第二任老公提出离婚后她的名下拥有了一个原创珠宝品牌,存款突破九位数,而现在……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白穆已经不知道这位到底有多富有了,大概富得流油? 此时这位富得流油的美人蛇新寡丝毫不顾及自己刚死了老公,没打算把自己身上的那股子风流劲收一收的意思,红唇张扬,她眯一眯自己没戴眼镜的高度近视眼,努力分辨着进屋的身影:“是小公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