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来擦桌子,看到一身通勤风的江予兮,笑呵呵问她:“刚下班呢?” 江予兮一顿,回说:“下班有一阵了。” “哦,是吗?我看你穿着还以为你刚下班呢。”老板娘笑眯眯,还想跟江予兮闲扯两句,但被别的桌叫走了。 江予兮盯着老板娘忙碌的背影,迟疑着问白穆:“她为什么问我?” 白穆从筷筒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拆着外面的包装皮,懒洋洋地回答:“能为什么?因为你坐在这里,她看见你了啊。” 人与人之间的普通问候,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江予兮却不太理解,她习惯了带有目的的问话。 老板娘又来了,把冰粉和凉面端了上来,江予兮盯着那老板娘看,被白穆拉了一下。 “别那么盯着,你再盯下去,人老板娘的脸都要红了。”白穆小声说道,她没乱说,那老板娘的脸的确有点异常的红。 江予兮长得太好了,被这样的人盯着,让人心乱。 白穆把冰粉推到江予兮面前:“你吃这个。” 江予兮口味淡,白穆发现了。 江予兮被她打断,低头看面前的冰粉。 她只在家里吃过素姨做的冰粉。 舀了一勺递进嘴里,白穆问她:“够甜吗?” 江予兮轻点了一下头,又舀了一勺。 白穆见她并不嫌弃夜市的东西,嘴角扬了扬。 她开始吃面,一根一根地挑着吃,鲜红的辣椒油沾到嘴上,脸上很快被燎出一层薄红,但她没有放下筷子。江予兮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 “你今天本来是要我做什么?”白穆挑着面里的葱花问道,她不吃葱花,点餐的时候忘记跟就老板提了。 江予兮搅动勺子,晶莹剔透的冰粉在糖水里滑动。 “让你见一个人。”江予兮说,语气平平的。 白穆微微睁大眼:“老太太?” 江予兮:“不是。” 是她的堂妹杨陶吵着要见人。 白穆没有因此就松一口气,她拿钱扮演江予兮的表妹,最本职的工作应该就是去见江予兮的那些亲朋。 “你扣我钱吧,真的。”她真诚道。 江予兮搅动冰粉:“再说吧。” 白穆还想主动求扣工资,江予兮拿话堵她:“你吃碗面要吃多久?” 白穆:“……” 她瘪嘴:“吃个面也要催。” 埋怨的小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江予兮舀起的冰粉又跌回到碗里,好在没有人看见她的失误。 隔着好几个摊位,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艺校生正在一家烤鱼店聚餐,气氛红火,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正看着一个方向走神,她的同伴歪倒过来,撞到她身上:“杨陶,你发什么呆呢?该你喝了,喝,别东张西望,喝酒!” 女生眼神迷蒙,已经是微醺状态,她揉揉眼睛,嘟哝:“我好像看见我堂姐了……” 不过应该是错觉,她的堂姐不会往自己的头上戴发光兔耳。 而且她那个放她鸽子的堂姐不会来夜市。 错觉。 都是错觉。 可怕,她才喝多少啊,这就醉了吗? 另一边,白穆和江予兮结账走出小摊,眨眼间混进人流。 白穆在小吃街走走停停,一条街走下来,肚皮浑圆。 江予兮几次看时间,欲言又止。 “江予兮,你喜欢哪个?” 白穆的询问从旁边传来,江予兮抬眸一看,发现她们走到了一个套圈的摊位,白穆正在问她喜欢摊位上等着被套的小玩具小玩偶中的哪一个。 江予兮哪个都不喜欢,她想回去了。 但她看见摊主正在使用手语跟客人交流。 江予兮默了默,问:“你能套中哪个?” 白穆诚实道:“我能套中快乐。” 意思是,啥都不能套中。 江予兮:“……那你问的意义何在?” “这是仪式,相当于先许个愿。” “……” 白穆站着看旁边人套圈,嘴里说:“好吧,我承认了,其实我是打算忽悠你付钱,问你喜欢哪个,是想让付钱的你有点参与感,不会产生白花钱的感觉。” 江予兮:“……” 她转身问摊位老板买了一组合的圈圈,有三十个,用小红桶装着,她把桶放在远离白穆的另一边的脚边,拿出一个圈圈试试手感。 她自己扔,没给白穆一个。 白穆一点也没被她气着,蹲下来,双手托着腮,看江予兮发挥。江予兮手上一用力,把塑料圈圈扔了出去。 啥也没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站得比铅笔还笔直,玩的就是一个愿者上钩。 她一个接一个地扔。 白穆:“……” 她无声无息站起,绕到江予兮身后,双手扶住了江予兮的腰。 江予兮僵住,手上的圈圈差点掉到了地上。 “腰……要弯下去一点。”带着鼻音因而显得慵懒无力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太近了。 “就像旁边那个人一样。” 说完,气息远了,扶在腰上的那双手也收了回去。 白指导又蹲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江予兮:“……” 她目光垂下去,只能看到某人的发顶,她无意义地盯了几秒,扭头去看旁边,被白穆当成示范的那个姑娘这时套中了一只娃娃,她高兴得原地跳起,一下跳到了自己男朋友的身上,又亲又蹭。 江予兮面瘫着一张脸扭回头,继续扔圈圈,仍然站得笔直。 “啊。”白穆看着老板把娃娃给那姑娘,在原地补上新的,“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