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顾青沅略一思忖,颔首,缓声应道,说着,又拿出了一枚玉佩,“生辰礼物。” 玉自然是上好的,触手生温,匠人的技术也是超绝,整枚玉佩仿佛敛了无边的月色和雪色,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物。 “礼物不是已经送了?”谢闲扬眉,说。 顾青沅想起先前应允谢闲的那一诺,便微蹙起眉,“那个不算。” “先生想反悔不成?”谢闲说。 顾青沅接道:“不反悔,并不冲突。” “那这礼就有些重了。”谢闲眸中带笑。 顾青沅轻飘飘看她一眼,眉头微挑,“要不要?” “要。”谢闲秒答,末了还冲顾青沅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纯然,多少有些是在卖乖的嫌疑。 顾青沅盯着她唇边扬起一丝笑,这人,算不算是在撒娇? 谢闲收了玉佩,心情自然不会差,因此胡朋和苟友这俩人扭扭捏捏杵在门口的时候,含笑调侃了一句,“怎么着,二位这是改行当门神了?” “殿下……”苟友支支吾吾地开口,半晌,闭了下眼睛,视死如归一样道,“请殿下准许我二人随您一道前往封地。” 谢闲没应,视线移向一旁站着的胡朋,“你呢?” “我也想去,还请殿下恩准。”胡朋神情紧绷。 谢闲似笑非笑地接着问:“家里人都同意了?”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 “你们的心思我知晓了。”谢闲慢条斯理地说,“图纸留下,回去准备行囊吧。” “多谢殿下。”两人一喜,相互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那东西,先拆了吧。”谢闲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显然是临时搭的,用的也都是木质材料,最多算是个模型而已,权当是个投名状,但真材实料做一个,恐怕就要涉及一些其他问题了。 “好!”两人远远应了一声,便赶忙跑了,一副生怕谢闲会反悔的样子。 “殿下临行前的准备都做好了?”顾青沅偏头问。 谢闲闻言弯了下眉眼,“还未成行前,一切都不曾尘埃落定。” 第11章 临近出发时间,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从西玄王那儿薅来的羊毛逐步到位,王志这个光杆司令也总算是拉起来一支数量不足两百的杂牌军,开始正常的整备训练。 与此同时,西玄王划拨给谢闲的军队也开始在城外驻扎,等待开拔。 这期间,谢闲安安分分地窝在屋子里,闲暇时赏花弄月,端的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问风与月的模样,一双眸子里噙着笑,细白纤长的指尖捏着素色的瓷,略一抬眼,此间流云袅雾,便都成了墨。 亭中的石桌旁,谢闲单手指尖点在太阳穴撑着脑袋,隔着窗棂对上了顾青沅的视线,唇边便扬起了笑。 “月下独酌,殿下好兴致。”顾青沅语调有些淡,眸中浮着浅淡的笑。 谢闲沉声低笑,一手支着头语调慵懒,“之所以独酌,不就是因为没人陪么?先生可愿赏脸?” 顾青沅没吭声,只是从屋中走了出来。 谢闲这才发觉顾青沅应当是刚刚洗过澡,身上的衣衫单薄,发尾还带着几分潮意,好在这个时间的夜晚并不寒凉。 顾青沅行至谢闲身侧坐下,侧眸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眸子,其中晦暗不明,“这么喜欢酒?” “谈不上喜欢与否,只是消遣罢了。”谢闲慢悠悠地说着,嗓音里带着几分哑意,分外撩人。 “是么?”顾青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又仔细端详了她片刻,问,“醉了?” “先生何来此问?”谢闲微微偏头看向她,眸中神色清明。 顾青沅淡声说:“酒不醉人,要来何用。” 谢闲顿了一下,低笑出声,“听起来像是先生很想灌醉我似的。” “只是好奇。”顾青沅面色从容地说道。 谢闲眯着眸子轻笑,低低地缓声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漫过,有种难明的旖旎意味,“好奇……先生的脑子里,应该没有想些什么……”谢闲说着,声音顿住,仿佛在认真斟酌用词,半晌,才接着道,“别的东西吧?” “何物?”顾青沅偏头看她,神色淡定,语调自如。 谢闲轻扬了扬嘴角,“没什么。”说着,便仰头缓缓将杯中酒送进嘴里,袖口随之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月色中显得格外惑人。 顾青沅略微压了压眸子,起身,一手握住谢闲纤细的手腕,指尖在凸出的腕骨处摩挲片刻,倾身凑过去,微垂下眉眼,低声轻斥:“一身酒气。” 谢闲神态自若地将杯中剩余的酒送进嘴里,而后才抬眼去看顾青沅,狭长的眸中透出潋滟的薄光,继而低声缓缓道:“闲,让先生不喜了么?” 顾青沅深深地看她一眼,将她手中的空杯放至桌上,而后淡声道:“但凡自斟自饮,难免孤寂,如此,是想让谁心生不舍么?” “那先生可有不舍?”谢闲盯着顾青沅眉眼含笑,也不反驳,只是顺着她的话茬问。 “没有。”顾青沅垂眸,松开她的手腕,淡声说,在谢闲收回视线敛下眉眼时,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眉心,哂笑着低声道,“纵是有又如何?再正常不过了。” 谢闲没骨头似的倚在桌边,盯着顾青沅缓声轻笑,“是么?” “嗯。”顾青沅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接着道,“今日不许再喝了,早些安寝,莫要再让人费心了。”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唔。”谢闲含糊地应了一声,盯着顾青沅随风轻曳的袍摆,视线渐渐失焦,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