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闲行至桌案一侧挨着谢怜坐下,仿佛恍然似的开口:“我倒是忘了,先生念旧。”说着,谢闲单手撑起脑袋,视线懒洋洋地落在顾青沅身上,接着慢条斯理地继续,“先生在外面层台累榭的,不过是几只乌鸦过了眼,倒显得我没有容人的气量了。” 果然不是错觉啊!谢怜顿时不敢吱声,只能默默腹诽。咳,长姐这话里的酸味儿也太冲了。 顾青沅将手中的考卷放到桌案上,神情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她凝眸看了谢闲一眼,嗓音中带了微不可查的笑意,“这又是在胡说什么?” 谢闲微眯了下眸子,轻哼一声,却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拈酸吃醋什么的,不是她的作风,反正人她看着呢,总不至于叫人凭白无故拐跑。死了的那个另论,啧,想想就烦。 “不要在心里编排我。”顾青沅的视线落在谢闲的眉眼,唇边勾着笑。 谢闲看她,神情坦然,“怎会,何况先生若是由着我编排,此刻就该换个身份了。” “长姐,换什么身份啊?”谢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其中满是天真无邪。 谢闲扬眉,讲话时云淡风轻,话出口掷地有声,“就比如……北铭王之类的。” 谢怜直接呆在了原地,脑子里的弯半天没转过来。 顾青沅轻飘飘扫了谢闲一眼,回应同样古井无波,甚至带了几分笑,全然没有在意这其中有多少大逆不道的成分,“就这么想看我被缚住?” “得失之间,全看个人不是么?”谢闲便笑。 顾青沅略想了想,而后道:“我还没有掀翻棋局的打算。” 谢闲对此不可置否,“眼下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这算是和顾青沅先前的提议不谋而合了,虽说谢闲现在依旧没有与北铭过多接触的打算。 顾青沅弯了弯嘴角,算是同意了谢闲的说法。 “方才布置下的功课做得如何了?可有什么疑惑?”谢闲不准备继续方才的话题,转而看向谢怜,问。 谢怜先前便知元青先生的身份不那么简单,如今总算是对上号了。她回过神,不假思索地指向了考卷上的那团墨迹,然后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谢闲,“长姐,这个!” “我亦参不透其中关窍,殿下也说与我听听?”顾青沅温声说,语调甚至掺杂了几分难明的亲昵。 谢闲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囫囵转了一圈,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执笔又随意在纸上晕开几个墨团,问:“像什么?” “唔……”谢怜盯着那团墨迹看了半晌,“兔子?” “一颗中箭的头颅。”谢闲用一种格外闲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谢怜:…… “当然也可以是兔子。”谢闲补充了一句,她显然对自己会不会给小孩儿带来心理阴影这件事情非常没有数。 顾青沅略一思索,而后开口:“明白了,是某种心理的投射么?所见即所想。”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花样罢了,一点调剂。”谢闲回道,很显然,这种简单的东西还达不到心理测验的高度。在这份考卷中,除了政务相关的内容外,谢闲放了大量的主观题,从而希望能够达到见微知著的效果。换言之,谢闲希望考察一下这些人的综合素质。 谢怜似懂非懂,倒是记下了那句“所见即所想”。 走了这一趟,谢闲重新返回方才的课室。 而有了“考纲”,顾青沅看谢怜的目光便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既是有意让谢怜接触国事,该教些什么,她便心中有数了。 正在埋头做功课的谢怜莫名背脊一凉,身形便是一顿,为什么她突然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 第25章 课室内, 一群人还在埋头苦写,只是看表情,大都带着几分苦涩的意味, 考卷上的题目倒是都不难, 只是想要借此来揣测那位翁主殿下的心思实在困难,拿不准用意的话, 作答的标准就不知该如何确定了。 这样一来, 也就只能随心而为了。只是不知,会不会有哪句话触了那位殿下的霉头,毕竟那位殿下的喜怒无常也算是出了名的。 很快,作答时间到, 考卷都由侍者收上去之后,所有人面面相觑, 虽然大家都试图从同僚的表情上窥见些什么, 但貌似均是无果。 “近些时日,诸位就在故陵城暂候吧。”谢闲眉眼含笑道,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想必各位在来之前已经将县内事宜均已安排妥当了。” “是,殿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们还能说没有吗? 谢闲唇边的笑意深了深, “如有需要,会有侍者传唤诸位的,现下诸位可以离开了。” 一群人便就这样各自满怀心事地离开。 走出课室没多远,有人叫住温故, “温兄……” 温故看向对方, 缓缓轻摇了摇头, 未置一词。这位殿下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得很,眼下在故陵城,说话行事还是都小心些为好。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听洛明瑾汇报述职外,谢闲都在批卷,毕竟批阅标准难以量化,她也很难假手于人。 许是有所顾忌的缘故,这些考卷大都十分中庸,大抵是报着无功无过的心思,以至于谢闲越看脸色就越沉,她费心思出的题,可不是为了在这些人里面挑出几个官场老油条。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还是有一个人的政务部分答得很好的,对自己的辖区十分了解,未来可能的发展也算是有初步规划。当然,后面的部分答得就有些乏善可陈了,大抵上均有些老成持重的意味,把侧重点都放在了不出错上,缺少了几分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