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看得出,她去吃饭的心情跟上坟一样沉重。 池茉萦看到这里,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眶一热,视线都模糊了。 大概是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她终于没那么拘谨。她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很优雅,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千金。 我问她要不要喝酒,她说不。她不仅自己不喝,还叫我也不要喝,说是喝酒对身体不好,说一个女孩子喝酒,尤其是一个漂亮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不太安全。 要是换了别人叫我别喝酒,我肯定懒得搭理她,哪怕是我妈。 可是,是她说的,我不但不反感,还觉得很开心。 我当时厚着脸皮,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你是在说我漂亮吗?” 她的脸又红了,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我可不打算放过她,“我哪里好看?眼睛,鼻子,还是嘴巴?你别光吃啊,抬头看一眼,好好看一看。” 她果然很老实地抬起头看我。 我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人,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老实到我都不忍心逗她了。 “都好看。” 回宿舍的时候,池茉萦第一次主动跟我道别,“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你不是个混混,以后还是别流里流气地说话,不像你。” 我还记得我当时很开心很害羞地笑了,装作不满地说,“你干嘛戳穿人家?”我趁机把头抵在她肩头,表示我的不满。 谁也不会知道,当我触到她的肩头,感觉到她身上温暖的触感和属于她的淡淡的香气时,我的心跳得有多快,我有多欢喜和她这样肢体接触。 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后退,就由着我猪一样地拱着她的肩,很不安地说抱歉。 我骂了她一声“你们工科生一点也不聪明”,然后我就跑了。 我还听到出来倒洗脚水的李爱琴极不认同地说,“我们工科生怎么不聪明了?搞计算不比你们艺术生快多了!” 我哈哈大笑,心想果然学工科的都是一群木头! 后来我常去她的宿舍,一有空就去。每次去,我都带好多零食,说我不想吃了,问她们要不要吃。 其实我是想买给她吃,我没见她吃过零食,生活也很节约,穿着也很简单,衬衣裙子,牛仔裤,不过穿在她身上却意外的好看,落落大方。 她就像阳光下的雪,明明是雪,却偏偏温柔和煦,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到冷。 我想着她家里条件必然不是很好,就给她买各种水果,零食。 然而她吃得很少,只有我强行喂给她,她才吃一两口,其余的,都被夏达金吃掉了。 夏达金是我见过的最不挑食的女生,特能吃,个子也最壮实,怪不得那次工艺大战,她以一敌六都不在话下。 因为我经常跑去她们宿舍,渐渐的,跟李爱琴她们都熟了,她们常开我的玩笑,“你要不搬到我们宿舍得了,就和灯神挤一张床。” 和池茉萦挤一张床? 我想像了一下,居然很有些期待。 只是我没有等来和她挤一张床,那个学期就结束了,我们要搬回艺术生的宿舍去。 艺术类和工科类的学生宿舍一南一北,有时候练舞晚了,时间便来不及了,如果去她那边,我就不能在宿舍关门前赶回来。我和她见面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但是只要勉强够时间,我就去,哪怕只来得说上两三句话,我也去。 不为别的,只想见一见她的低头害羞微笑的样子。 有一次临近考试,老师看我们看得特别严,逼着我们练舞,不停地练,我一个星期都没有时间去找她。 那天晚上,等我从训练室出来,很意外地在外面看到了她。她应该是刚下晚自习,怀里抱着好几本书。见到我出来,她塞给了我一瓶喷剂,我认得,这是专治扭伤的药,很贵,进口药,也很难买。 我还记得我当时好意外又好感动,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又是怎么知道这种药最好。 这一盒药可能抵她一个月的伙食费。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还有同学们来来往往,我想我会忍不住冲过去吻她。 室友喊我一起回宿舍,池茉萦很有礼貌地点点头,“那,再见了,我也要回去了。” 我看着她转身走远,看到路灯下她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看到她黑色的发丝在白色衬衣的衣领上轻轻飞舞。 我心里有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就像是心尖上有一只蝴蝶,拍了拍翅膀,展翅欲飞。 我对同学匆匆说了句“等我一下”,就飞快地追上她。在她察觉到动静转身回头时,我挽上她的臂弯,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池茉萦,周六晚上八点在滨海体育中心西门,我等你。” 说完这句,我就松开她跑了,跑得轻松又愉快,就连脚踝处扭伤的地方好像神奇地没那么疼了。 那天晚上喷上了药,手里翻来覆去玩着那个小药瓶,直到熄灯了,我没睡着,躺在床上,眼前都是池茉萦的影子。她穿着白衬衣,黑色的裙子,羞涩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双黑而亮的眼睛,很温柔地对我笑。 过了两天,就是周六,晚上我精心打扮,穿上最漂亮的裙子,这条裙子价格不便宜,前阵子我妈妈来看我时带给我的,然后挑了一个最普通的斜挎小包,出门了。 那天在体育中心有阿智的演唱会,我特意提前找人买了两张票。 刚下的士,就在西门的人流里看到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灰色的裙子,衬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的一颗,修长笔直的腿被裙摆遮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下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是她一贯的风格,清冷又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