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月息看着花栖枝,心里直打鼓。 但就算如此,也不得不咬着牙,不松口。 花栖枝却是笑。 她眼中倒映着阳光,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喂。”花栖枝朝着柏凝喊。 走神的柏凝闻言,立即回神,望向花栖枝:“怎么了?” “你看。”花栖枝指着地上的月息,轻声笑:“你看,你眼光好差。” 柏凝因为花栖枝脸上的笑容,有片刻愣神。 原来花栖枝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在意花栖枝说了什么,只是胡乱点头:“嗯。” “脑子也不聪明。”花栖枝又道。 柏凝又点头,“嗯。” “啧,没意思。” 花栖枝一夕之间,似乎变了一个人。 曾经沉默寡言的黑袍女子,现在已经蜕变。 她不再将自己的心事藏在最深处,而是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她低头,看向月息:“你本来有杀死我的可能,只是被你亲手葬送了而已。” “哈?”月息不屑地笑着。 她的视线,却始终流连在柏凝的身上。 很快又躲开。 “你在看什么?” 花栖枝压低了声音,低声问月息。 “与你有什么关系?”月息反问。 “你喜欢她。”花栖枝声音更低。 只有两人能够听得见。 月息瞳孔猛得紧缩,而后又笑起来:“是,那又怎么样?” “你要不要试试,去求柏凝,这人脑子不是很好,或许你愿意求她,她能够网开一面,从我手里救下来你的命。” “你不会答应的。”月息说:“你想杀我,想得夜不能寐。” “你难道不是吗?”花栖枝问。 “我也是。” “你甘心被我杀死吗?” “不甘心又如何?” “你去求她。” “……我已经是必死之人,你一定要如此折辱我吗?”月息眼睛红得能滴血,面上再没有月宫嫦娥的美丽。 “我只是告诉你求生之道。”花栖枝说。 “呵……你不过是想看我卑微地像是狗一样,趴在地上求情——我告诉你,绝不可能,我不会求她,不会!” “你是不想自己被拒绝吧。”花栖枝说。 月息的表情愣住。 而花栖枝还在继续:“因为你知道,对于柏凝来说,你已经不重要。求她,只会让你看清,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不能接受,所以宁愿现在就死在我的手下,也不愿意露怯。” 花栖枝垂眸:“你在幻想着,柏凝会像过去一样,伸出手,将你从我手底下救走。” “咳……” 月息嘴角渗出血。 她的瞳孔颤抖着、不愿意再与花栖枝对视。 总是弯得像是上弦月的眼睛,此刻无力下垂,她哑声说:“你在胡说。” “是吗?” 花栖枝笑着,对柏凝道:“喂。” “怎么了?”柏凝立即回答。 “我没有剑。” “你等等——” 柏凝淡定地捡了一根枯枝,朝着花栖枝靠近:“棍子用得惯吗?不然的话,我再去给你找其他东西。” “不太习惯。”花栖枝说。 “那……” 柏凝思索着,微微低头,正好对上月息脆弱多情的眼眸。 几乎和她记忆里面,那隔着火光、遥遥相望的眼神高度重合。 她在求救。 就像是多年前,在火光之中,朝着柏凝递过来一个眼神。 当时的柏凝伸出了手。 而现在,她指着金翅六翼鸟的羽毛,问花栖枝。 “它羽毛也很锋利,你要不要将就一下?” 她移开了视线。 并且询问花栖枝,她为月息挑选的凶器,是否好用。 月息的眸光像是水上的月亮,被一颗石头砸下来,砸得稀巴烂。 她缓缓地笑起来,对着柏凝,露出最常见、最温婉的笑容。 就像是记忆里面,她依旧守在鸾鹤谷、等着柏凝归来一样。 只是现在,柏凝不会再走向她。 甚至在羽毛递给花栖枝后,又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好似这一切无关紧要。 月息彻底心碎了。 她知道自己再无可能。 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没有报仇的可能。 没有和柏凝长相厮守、相濡以沫的可能……当然,这个早就不现实。 柏凝那种恶棍,月息是不可能动心的。 只是救了自己几次而已。 只是带着她躲避花栖枝的追杀而已。 只是想方设法换来灵石、衣服,博取自己欢心而已。 只是将破败的山谷,开辟成世外桃源,取名鸾鹤谷,并告诉月息,这是她以后的家而已。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不爱自己。 只是想要自己屈从与她。 自己也不爱她……只是左右逢源,为了报仇……而已。 月息眼角的光几乎比阳光还要刺眼,她扭过头,不愿意再看柏凝。 而是面对着花栖枝,温柔地笑着。 死得时候,不要太难看。 不然的话……柏凝应该会更家不屑吧。 至少体面地离开。 月息闭上眼,等待自己的死亡。 却在这时候,柏凝突然出声:“等等!” 花栖枝动作顿住,已经安然赴死的月息,闻言猛得睁开眼,望向柏凝。 “你心软了?”花栖枝捏着金翅六翼鸟的翅膀,表情不悦。 而月息,眼角的泪无声流淌。 眼睛似乎会说话,爱慕也随之喷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