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那一截脆弱的枯枝,在她后颈处不断深入, 一截枯枝?! 仅仅是一截枯枝? 居然伤了他! 不是什么青木龙剑,也不是什么精铁锻造的宝物,仅仅是一截随处可见的枯枝。 羽梨信神寒冬,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欢喜。 “你是谁?” 她仰天长啸,发出刺耳的鸟鸣声,扰得其他鸟避之不及,慌忙逃窜。 “我说,放了她。” 柏凝依旧拿着枯枝,犹如拿着一把剑。 “你是谁?你的剑意和她很像,你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和她像?” 羽梨此时已经陷入疯狂,也不在意柏凝快去吃说了什么,甚至不管被自己掳来的花栖枝,而是想法设法的,洗碗能够从柏凝的嘴里面,听出自己满意的答案。 “她是不是还活着?她收你当徒弟了是不是?她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杜鹃的声音越发凄厉,几乎叫人毛骨悚然。 更深重的偏执与癫狂,被她藏在凄厉之下,一时难以察觉。 柏凝也不在意。 经过之前和韩归眠、凌昭的夜谈,柏凝已经发现,过去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误会也好、偏见也罢。 一切都随之消失。 毕竟她在当时,确实是做出了对应的举动行为。 旁人若嫉恨她、怪罪她,柏凝无可辩驳。 只是目前还有那么几件事情放不下,所以要来清源宗一趟。 不过着放不下的人里面,显然不包含羽梨。 她手里拿着枯枝,感受血液的腥臭味在弥漫至鼻尖,手腕微动,枯枝前进道路上,便遇见阻碍——是羽梨的骨头。 柏凝放弃继续攻击往前,而是枯枝抵着羽梨的骨头,冷声道:“放了她,不然,我会斩断的骨头。” “她在哪里?!!” 羽梨显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甚至在意识到柏凝不会轻易告知她真相的时候,她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居然直接变回人形! 花栖枝失去巨爪的抓力,整个人像是纸片一样往下坠。 柏凝踩着的鸟背变成空气,也顾不得借力,将枯枝从羽梨脖颈里面扯出来,猛得将枯枝往前一甩。 枯枝脱手而出,并未变大。 但紧接着,地面纷纷扬扬,卷起无数枯枝。 尽然有序,几乎搭乘一座天桥,将坠落的花栖枝包裹其中。 “这是她的剑法!你怎么会?!” 柏凝正欲落到花栖枝旁边,谁知手腕传来巨力,带着火焰炽热温度的手,牢牢抓住了她。 两人相接处,黑水滋啦作响——因为过热的温度,而直接蒸发。 柏凝匆忙避开羽梨的接触,抽出枯枝,自断手臂,离她远远的。 “你!!” 羽梨感受着手中物快速消失,而后化作一摊水,往下低落。 而那穿着黑袍的女人,已经站在枯枝搭成的拱桥之上,直奔花栖枝甚至不多看自己一眼。 那般神态…… 几乎和过去才鸾鹤谷中,一模一样。 她站在槐树下,练剑结束后的柏凝,擦着额头上的汗,经过自己,快步走向笑盈盈的月息。 就好像根本没有自己这号人一般。 和过去一模一样。 羽梨见状,心头压抑着的旧恨涌出。 她手臂化作翅膀,微微扇动,便有天火自燃,将枯枝烧断。 “告诉我,你是谁。” 羽梨看着黑袍人,穷追不舍。 “和你无关的人。”柏凝声音冷淡,不掩饰什么,也不刻意提及什么。 "你的声音、你的剑意都很熟悉。" 羽梨一步一步,走上正在燃烧着的熊熊枯枝,隔着大火,看向对方。 视线几乎要刺透黑袍,看穿对方真正的表情。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在说谁?” 柏凝将花栖枝扶在怀中,躲开眼前的火焰,却没有急着立即远走。 她踩在树枝顶端,轻盈如鹤。 “你说的她,是谁?”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刚刚还偏执狂热不已的羽梨,浑身的火焰似乎都弱了下来。 “你在装傻吗?”她看着柏凝,一双手一会儿变作翅膀、一会儿又化作双臂——她在犹豫是否要攻击对方。 白楠不在意她怎么想,她只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带她走的。” “她是你什么人,你要带在她?”羽梨踟蹰。 “看不出来吗?” 柏凝坦坦荡荡,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我是她炼制的傀儡。” “不可能。”羽梨一口否认:“我和花栖枝交手这么多年,她手下的傀儡是什么样,我会不清楚?” 她直勾勾地看着柏凝,“从来没有一个傀儡,能够说话、自主使用剑术,甚至于凭空出现又消失。” “而且花栖枝还在昏迷,你怎么可能自由行动?” 羽梨这番话,犹如一记闷棍,将柏凝给敲醒。 对了,她这个样子的,算是傀儡吗? 她是见过傀儡的,也是杀过傀儡的。 花栖枝的天枢炼魁术之所以被那么多人诟病,就是因为她将人炼制成自己的工具:没有思考、没有感情、只能依照花栖枝的想法办事。 这才是傀儡。 那她呢? 她和其他傀儡都不一样,有思想、有感情、有记忆。 甚至于有喜怒哀乐,还会自己修炼突破。 她是傀儡吗? 她是。 因为花栖枝曾经证明过,自己是受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