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进行到现在,再没有继续的可能。 韩绛蟾深吸两口气之后,稳住自己心态,发挥大门派掌门的风范,有条不紊地安排处理所有事情。 最为重要的,便是送走受惊宾客。 “诸位,今日一事,确实是事发突然。人各位受惊,乃我宗过错,现如今庆典已经无法进行,接下来,我将安排门内众弟子,为各位备好车马灵宝。” 他拢起红色喜袍,语气苍然。 “接下来,修真界只怕不太平。保险起见,诸位还是早些归家,要好一点。” 韩绛蟾这话,挑不出任何问题。 要是他们只是争端的围观者,也就听从韩绛蟾的安排,早些离去就是。 问题是,他们不仅仅是围观者。 柏凝这魔头,斤斤计较,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把剑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哪怕看不惯对方行径,现如今,也不得不冒着惹韩绛蟾不快的风险,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无声反抗。 他们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一身喜服的月息身上。 “诸位,你们这是何意?” 韩绛蟾见自己的话,并没有人听进去。 一时之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仙风道骨的表情,也随之破裂。 “韩掌门,我们也是不没有办法。毕竟我们不像您一样,有高深功法傍身。若是魔头到时候找上门来,”被柏凝点名威胁过的男人,害怕开口:“可是刚刚,柏凝那魔头看了我好几眼,分明就是记恨我曾经帮助过清月长老。” 他面露恐惧,指着不远处,被竹叶穿透识海的尸体说:“您看,不过是骂了魔头几句,又给清月长老提供了住处——无论他是否有强迫良家妇女,可这位道友之死,也可以证明,柏凝此人心思恶毒,杀人不眨眼。” 他声音都开始发抖,似乎已经看见柏凝提着剑,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韩掌门,您心怀天下,不如先帮帮我,告诉我们,清月长老当初,究竟给魔头喝了什么,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如何?” “莫要自乱阵脚!”韩绛蟾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虽然穿着喜袍,但身上不见一点喜气。 他扫过众人,颇具威严道:“清源宗会安排众弟子下山搜寻重伤的魔头,你们莫要自乱阵脚,反倒如了魔头的意!” “你且安心,我们能杀了魔头第一次,便能杀她第二次。” 他的声音极具说服力。 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正道领头羊,哪怕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柏凝狠狠打脸。 可是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威压,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就像是柏凝留给所有人的恐惧震撼,不是死了二十五年,就能消除的。 若真是能消除的话。 也不至于尸体被吊在清源宗门口二十五年,日日有人来“观瞻”其仪容。 二十五年来,无人敢忘。 或许也是,问心有愧。 众人讪讪,无法得到确切的理由,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只能将求助的视线,望向月息。 “清月长老,您菩萨心肠,就告诉我们吧。” 月息被人围起来,她勉为其难地笑着,只是摇头:“不过是寻常滋补的药物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剑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自然有脾气急躁之人,慌张之下,说了几句重话。 “清月长老,我们过去帮了你许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被魔头杀死吗?” “呸!怕死的窝囊废,月息姐姐过去没有帮你们吗?”韩归眠跳了出来,脸上都是愤怒。她将一身修为的月息,护在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肉体凡胎,来挡住诸多修士。 “不过是死了快三十年的魔头,瞧你们怕成什么样子?我池塘里面的乌龟,都比你们有胆量一点。不许围着我月息姐姐,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没有人在意韩归眠的威胁 但没有人不在意鸿晴阁少阁主的威胁。 尤其是对方还有个当掌门的哥哥。 那更是不得不在意。 众人见确实是问不出东西来,加之韩绛蟾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目前,也无计可施。 只能下山之后,各拼本事。 众人垮下肩膀,苦哈哈地朝着韩归眠道歉:“韩少阁主,您别生气,在下不过是所受冲击太大,一时昏了头,没有冒犯清月长老的意思。” “你最好没有。”韩归眠将月息护在身后。 “自然自然。”众人点头哈腰,不停道歉。 “行了,废话真多。”韩归眠不耐烦地一摆手:“看不出来清源宗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吗?你们自己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不要在这里赖着不走,讨人嫌。” “是是是……” 没人敢得罪这位大佛。 就像是在很久之前,不敢得罪柏凝一样。 他们脸上挂着笑容,恭恭敬敬离开清源宗。 等稍微走远了一些后,也不顾自己修炼之人的形象,“嗬——”的一声,从肺管子里面,挤出唾沫。而后齐聚于唇间,“呸——”,一头唾沫星子,就这么吐在路边。 “小丫头片子,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傲上天了都。” 他们撇着嘴,不满地讨论着。 “谁说不是,不过是家里殷实,不能修炼的废物还能送去炼器。不然的话,怎么有资格和咱们说话?” “哼,且得意着吧,反正不过百年,她便得身死。” “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愤愤然离开,宣泄完情绪后,又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