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落在飘过躲在不远处的、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弟子, 慢悠悠道:“顺便让他发散了一下, 嫉妒心如此重的人当掌门, 会不会对门内优秀弟子下手摧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柏凝淡定地泼脏水:“清源宗出色的弟子, 就是苍天大树,而是便是可以摧毁他们的风。” “柏凝,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韩绛蟾没有否认柏凝的说法, 只是冷笑连连。 那态度,叫柏凝心惊。 不否认? 不就是默认? 她惊疑地看着韩绛蟾, 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扫描,好一会儿, 才说出心底猜测:“你对谁下过手?” “他们不是和你很亲近吗?” “凌木?”柏凝想了想,又从记忆里面,翻出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来:“还有你的土地:凌昭。” “看来死过一回,你变聪明了不少。” “为什么?”柏凝脸色难看。 要知道,凌昭可是自己让韩绛蟾收下的,若是他折在韩绛蟾的手里面,自己怎么说,也有一定的责任。 她看着韩绛蟾,等一个答案。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嫉妒他们太过于出色?” “随你怎么想。” “你做了什么?”柏凝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 柏凝快速查询记忆,将自己重生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翻阅一遍后,终于找出几件不那么寻常的事情。 “……凌昭毁容,是你安排给羽梨的事情?” 韩绛蟾毫不在意:“他看起来总是那么令人信赖,让人不安极了。” “是你在不安,你觉得在新一代弟子的眼中,凌昭比你要更正派一点,更能够代表人心——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影响了你的形象声望,所以你嫉恨他。” 毕竟没记错的话,凌昭和韩绛蟾的纠纷以及到最后分道扬镳,都是因为理念不和。 而凌昭在韩绛蟾面前提出来新的理念,对于韩绛蟾来说,便是第二个柏凝:抢夺本该属于他的注视和凝望。 对于韩绛蟾来说,这是无法忍耐的。 只是柏凝没有想到,此人居然小肚鸡肠到这个地步。 她深深地看着韩绛蟾,连声冷笑:“凌昭非常信任你、尊敬你。” “那又如何?” 韩绛蟾冷笑:“他信任与尊敬,都无关紧要。可是他还会帮你说话,面对你的时候,也同样的尊敬信任。” 他的视线阴冷,像是藏在潮湿阴暗地的蛇:“他是你给我推荐来的,谁又知道这些年来,他有没有和你私自联系,将我的情况悉数告知。” 这句话,叫柏凝笑出了声。 原来,原来从那时候开始,韩绛蟾就已经嫉妒自己。 柏凝沉声问:“我曾经将凌昭托付给你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你的踪迹。你是在故意躲着我,不想收这个徒弟?” “你托付过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心境歹毒的小魔头?” 柏凝只觉得荒谬。 自己奔波劳累三个月,带着凌昭吃了许多不必吃的苦。 结果,却是因为韩绛蟾不愿意,而刻意躲着。 “早知如此,我便应该收他当徒弟。而不是让珠玉蒙尘,落到你的手上。” “难道他不是你徒弟吗?”韩绛蟾冷眼笑着:“这么多年来,他学的一直是剑,不是月华。” 是了,韩绛蟾的武器是月华。 而凌昭所学,全部是剑。 柏凝体内的血凉了片刻后,又开始生气:“所以这些年来,你根本没有教导过凌昭?” “我是掌门,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他说。 “虚伪的骗子。” 柏凝已经不想和韩绛蟾多说什么,她冷笑着,看向韩绛蟾:“凌木呢,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韩绛蟾说。 “是,你什么都没做。”柏凝冷笑出声:“你只是在最适合修炼的时候,让他去扫长阶。在其他弟子已经能御剑飞行的时候,纵容着他沉迷于各种不靠谱的‘速成计划’,让他蹉跎岁月,进宗门五载,居然只会最基础的技法。” 柏凝鄙夷不已:“你生生拖死了一个天才。” “如果是天才的话,没有人教,也能无师自通。”韩绛蟾说:“他自己天赋不够,无法进阶能怪谁?” 柏凝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尤其是当她看见,韩绛蟾理所应当的表情后,便知道韩绛蟾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对不起人的地方。 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和这种人争论,已经没有必要。 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卑鄙无耻的小人! 柏凝手中向前一伸,手腕生出吸力,那被钉在古木上的飞剑,就这么被柏凝吸回手心之中。 “你要做什么?”韩绛蟾看着柏凝拿剑,戒备着后退了两步,防御柏凝突然攻击。 “我说了,我现在不会杀你。” 柏凝凝聚剑意,对着虚空,一剑砍下去。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她悬浮在半空之中,身后是由着剑砍出来的巨大口子。 因为天边已经破口,所以幻境开始坍塌,那躲在远处的两个小徒弟,身形也逐渐消散。 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无法合拢,此时用震惊地视线打量着柏凝和韩绛蟾。 来不及说出一句话,便消失在幻境之中。 也算是保全了一条命。 柏凝见状,终于看向那站在幻境中心的人,冷声笑。 “那时,才是你的死期。” 说罢,不等韩绛蟾解释什么,便挤出虚空之外。 她终于闻到了青草的香味,柏凝缓缓睁开眼,看见在不远处,一道破破烂烂的黑色身影,正探头探脑地,在找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