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锦待在一起,苏又芹很放松。这种放松与朋友们在一起的放松不一样,朋友们顾忌她,会找各种话有意无意去鼓励、安慰她。小锦不懂这些,孩子无意识的动作言论,表明在他的心中,苏又芹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大人。 这日上午,天上乌云聚在一起,苏又芹和翠姐刚把店铺打扫gān净,准备关门时,雨点落下来。 大半个月没下雨,这一下,雨点又大又急。翠姐哎哟一声,说自己的衣服还晾在阳台外,就见陈建华骑着摩托车停在公路边。摩托车上撑开了雨棚,雨滴落下还是溅到了陈建华身上。 翠姐没接苏又芹递过去的伞,跑到摩托车边,埋怨又高兴地问:“你咋来了?” “看要下雨了,来接你。”陈建华应一句,隔着雨幕朝苏又芹笑笑,发动摩托车离开了。 苏又芹转身往楼上走,对上大玲的视线,大玲朝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走到她身前,压着声音问:“翠姐和那个男人,是那种关系吧?” 苏又芹皱眉。她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和外人有什么关系?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大玲笑得戏谑,朝苏又芹做了个我懂的眼神,继续压低声音:“翠姐好福气,这男人对她不错。” 苏又芹内心翻了个白眼。好在她不会说话,不用回应大玲的八卦,她扯扯笑脸,指指楼上,直接上了楼。 镇子里的人就是这样,随便看到一个情景,脑子里就能补成一部电视。 翠姐和陈建华的关系是有些暧昧,但没有经过证实胡乱猜测还找外人jiāo流,也太不好了。 因着大玲早间的举动,苏又芹中午去接小锦,看见她时,直接将伞拿低了些,装作没有看见。 下雨天来接孩子的家长,人手一把大伞,上楼时伞一收,弄得楼梯上全是水。 苏又芹每次都晚五分钟到,刚好错开人最多最挤的时候,门口的大人少,老师一个一个地喊孩子,不是那么吵。 她原本以为今天小锦还是坐在座位上等她。没想到小锦和老师站在讲台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牵着一个微胖的小男孩,正在同老师理论,边理论边瞪小锦。 站在门边刚从幼师高中毕业的小老师一见苏又芹,将她拉到一侧,担忧地说:“吴宇锦今天挠了小朋友,家长看到小朋友脖子上的红痕,很生气。” 苏又芹点头。快速在手机上打字:“他为什么挠小朋友。” 小老师年龄太小了,才十七八岁,掩盖不住心思,她看看苏又芹,眼神闪烁,嘴唇微动,最后吐出几个字:“不太清楚。” 苏又芹明白了,她打字问道:“是和我有关?” 小老师叹气,点点头。 苏又芹绕过小老师,走进教室。 小锦微微低着头,老师一见苏又芹,为难地笑了下:“来接小锦了。”刚刚在同老师理论的妇人转头,一见苏又芹年轻的样子,眉头一竖,先发制人:“你就是这个孩子的家长?!” 苏又芹点头。 “你家孩子挠了我孙子的脖子,你看看,这么长一条红痕。”妇人将小男孩往身边一扯,用很大的力气将孩子的头往一侧推,露出一条显眼红痕。 确实挠得有些厉害。苏又芹走到老师身边,先摸摸小锦的脑袋。 见她平静的举动,妇人来了气:“这么长一条红痕,你们家长也不好好教教,小小年纪,怎么能打架挠人呢?没有家教!” 她说得有些过分了,老师连忙安抚:“沈轩奶奶,你先别生气。孩子嘛,打打闹闹是正常的。这也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没有看见孩子在打闹。你别生气,幼儿园有药膏,我们已经给沈轩擦过了。” “现在擦药有什么用?这么长一条呢,不得疼会儿?”妇人声音不小,教室里还有几位孩子坐着,都怯生生地看着她。 苏又芹这时候无比痛恨自己不会说话,她拿起手机打字,直接按了语音播放:“阿姨,你先别生气,我问问小锦为什么打小朋友。”机械发音一字一顿,妇人惊诧地看着她,没反应过来。 苏又芹蹲下看小锦,摸摸他的脑袋,点了语音播放:“小锦,为什么挠小朋友?”机械声音没有表达出苏又芹想要温柔问的初衷,听起来冷冰冰的,听得苏又芹眉头微皱。 小锦埋着头不说话,苏又芹抱了他一下,机械声音又问了一遍。小锦哇地哭出声,发音不清楚,语气十分委屈:“达……呜呜呜呜,达说,呜呜呜,姐姐……是哑巴呜呜,是走呜呜呜呜……是走八块呜呜呜呜。姐姐不是……呜呜呜呜” 他扑到苏又芹怀中,呜呜咽咽:“姐姐不是……不是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