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医师输入密码，他作为手术的第一学徒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行李箱。箱子中冷冻着三支R-1异体病毒，螺旋状的玻璃结构中着液装填体。 　　 医师将注射瓶贴在7号手臂上，按动注射按钮，细长的针头插入血管，注射瓶中的病毒缓缓推入。 　　 7号痛苦的蜷缩身子，骨肉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血肉。R-1异体病毒，经过吸血鬼病毒和R异体病毒两次加强，副作用也加强。 　　 手术台上的固定装置锁住7号的四肢和躯体，此时玛雅进入科学狂人的研究状态，她两眼放光的盯着显示屏上的身体信息。 　　 “亚磷酸和尿酸增加，血液中出现双突红血球和多形核白血球，细胞活化，犬齿长度增加。” 　　 玛雅转过头吩咐道：“都给我仔细看，这一步未来你们都有可能经历，提前了解，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被目光扫过的吸血鬼医师纷纷点头，作为被挑选出的血族中最博学的一批，短则上百年长则上千年的自然寿命让他们见过无数的病例，不少吸血鬼当过治疗黑死病的鸟嘴医生。 　　 “第一道转化手术是最安全的手术，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二十多岁的玛雅指挥着七百多岁的布拉德取出脑控机。“现在开始第二道手术安装脑控机。” 　　 布拉德掏出电钻找准位置，粗暴的往7号颅骨上转孔。只要位置插入正确，特殊生物材料让脑控机接受大脑信号。他此时的不像是做手术，更像是维修机器设备。 　　 普通人九死一生的手术，由于注射R-1异体病毒死亡率大幅度下降。刚刚切开的骨头和肉体在充足血液的滋润下迅速恢复，最高端的基因手术往往只需要最普通的工具。 　　 脑控机顺利插在7号颅骨后方，玛雅拿出USB数据线，一头插在电脑，另一头插在脑控机接口上。她不需要操作，密密麻麻的程序在苏谦诺的控制下传入7号脑中。 　　 苏谦诺透过玻璃喊道：“SABRE防御系统植入手术，正在脑内建立防火墙，正在植入思想。” 　　 手术台上的显示屏亮出红色警告，玛雅给出结果：“7号大脑正在步入死亡。” 　　 苏谦诺眉头紧锁，分析失败的原因。难道是SABRE防御系统无法兼容脑控机系统，卡莱尔能够安装SABRE防御系统，可能是因为对方使用的是高级神经改造手术，安装的是更加高级的脑机硬件。 　　 如果给实验者进行高级神经改造手术，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光是高级的脑机硬件就不是便宜的东西。 　　 再试试吧！死囚犯的性命可是便宜多了。苏谦诺没有暂停手术，他命令布莱德将7号抬上医疗舱。 　　 柔和的治疗光线覆盖7号的身躯，即将步入死亡的大脑在治疗下重新恢复生机。 　　 玛雅伸手在7号眼前晃悠，“还有意识吗？这是几？” 　　 “三！”7号失去焦距的眼神逐渐恢复神采。“我还活着吗？” 　　 “别浪费时间，SABRE防御系统和思想植入等五道手术完成再测试。”对待耗材苏谦诺一点耐心都没有。“第四道手术是最重要的，只要挺过就是一个合格的实验品。” 　　 第一学徒布拉德立刻取下7号身体上的束缚设施，将他搬到机械台上。 　　 第四道骨骼金属注入手术是极乐空间统合整个星系文明科研力量研究出的，大部分的研究时间不在机械台上，而在于骨骼中注射的特殊液体-活性液态金属。 　　 提升骨密度和坚硬度的同时具有很强的兼容性，包括脑控机的硬件。排异反应是手术的最大障碍，如何提升外来物体和身体本身的兼容性是最大的难题。至于安装多条钻头的智能机械台，苏谦诺参考金刚狼的剧情。 　　 布莱德在玛雅的监督下开启智能机械台，剧情中金刚狼需要躺在液体的手术池中，目的在于降低体温。 　　 基因强化手术完全不需要这个过程，接种R-1异体病毒的人类肉体强度高于金刚狼，只要血液充足，无论断肢再生，还是器官再生都不是问题。 　　 智能机械台上的钻头插入7号囚犯的骨骼内，人类骨骼中空，但不互联，多条机械臂才能保证全部骨骼注入液体。 　　 钻头底部连接着电控系统和导管，存储在特殊容器中的活性液态金属顺着导管注入7号骨骼中。 　　 钻头刺入骨骼的疼痛7号根本无法忍受，他眼珠暴凸、嘴巴张大，喉咙中传出恶鬼一样的咆哮。恐怖的声音席卷所有人的心灵，发自灵魂的痛楚让每个人后背发毛。 　　 “我不要、停下、手术、疼！” 　　 7号失去逻辑，语无伦次的说道。强悍的恢复力让肉体的无法死亡，他只能痛不欲生的忍受着最艰难的一道手术。 　　 活性液态金属注入一半，7号两眼一翻彻底失去意识。 　　 玛雅看着生命探测仪的线条波动，摇了摇头：“剧烈疼痛会触发大脑的防御系统，神经会下达自我保护的命令使人昏迷，应该是疼痛达到阈值触发大脑保护机制。” 　　 布莱德呆愣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玛雅博士，需要让7号实验品恢复意识吗？比如用那台医疗舱？”医疗舱是他刚学到的时髦名词，之前他完全不相信这种科技产品会存在。 　　 玛雅个人情感上是不愿意拯救7号的，但是作为员工无法替老板做主。她转头看向玻璃问道：“老板，要不要用医疗舱？” 　　 “自己决定！” 　　 苏谦诺将选择机会留给了玛雅，舍弃一个无价值的耗材提升骨干的好感度，这笔买卖不亏。 　　 玛雅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源源不断的血液被切断，7号体内的细胞失去活性大量死亡。 　　 在苏谦诺的命令下，布莱德从7号的尸体拆下脑控机。 　　 无价值的耗材身上浪费多余的资源都是犯罪，苏谦诺对待耗材和自己人的态度就是这么现实，他对待自己人和能为自己效力的人才都是相当宽容的。 　　 等待室中的十四个囚犯已经离开的七七八八，座位上只剩下3号和15号。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人刚从食堂回归。 　　 15号望着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的狱友，担心的说：“队长，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 　　 3号对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青年印象不错，青年名叫达森，是队伍中唯一的一个训练不偷懒的囚犯，其他囚犯都是阳奉阴违、偷奸耍滑的人，要不是惩罚力度足够，其他囚犯怕是连他的命令都不听。 　　 如今整个等待室只剩下两人，3号早就对实验性质做出定性，这肯定是人体实验，至于是试药实验还是病毒实验他无法确定，他能确定的是实验本身很危险，否则只需在社会上征集志愿者就行，根本用不上死刑犯。 　　 死亡的迫近让3号决定打开心扉，一些秘密憋在心里久了需要分享。他的脸上看不出恐惧，语气坚定的说：“我的妻子和朋友等着我营救，我的敌人还未死亡。” 　　 15号一脸错愕，“队长，你也是替人顶罪？” 　　 “也？”3号敏锐捕捉到这句话中的关键字，替人顶罪在昂撒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光是顶罪，雇佣刺客暗杀也很常见，出门不要开敞篷车就是最好的解释。 　　 15号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我是替黑帮头目顶罪进来的，本以为住几个月就能恢复自由，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头目联合我的女友将刑期延长了数十年，如果不参加实验，我恐怕真的要在监狱度过余生。” 　　 血族医师站在门口拿着名单喊道：“7号、15号！” 　　 7号闻言拍了拍15号的肩膀，“准备参加实验吧！希望你能活下来！” 　　 15号僵硬的面容上勉强挤出笑容，“借队长吉言。” 　　 实验室内，短短一天时间进行12次基因手术，不出意料的是全部失败。 　　 作为玛雅第一助手，血族第一学徒的布莱德正愁眉莫展的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端着一杯在咖啡中添加血液的饮品，抓紧时间恢复精力。 　　 其实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是抓一个活人，吸取人类体内的新鲜血液，不过自从艾里大公死亡，新任血族领袖上台，整个血族明面上没有一人敢于违背领袖的命令。 　　 首相戴维可是向他们描述过那次战斗的具体细节，本来血族就因为费斯的叛乱损失一半精锐，艾里的力量和血族的山头力量又被领袖摧毁，血族的力量已经来到历史最低。 　　 吸血鬼的数量虽然还有数百万，但都是文职人员、血族遗老、普通血裔，旧有的领导层、亲卫队、护血队全部覆灭，剩下的吸血鬼基本没有战斗力和凝聚力。 　　 “玛雅数据收集的如何？”苏谦诺依旧是风轻云淡，连续12次基因手术的失败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似的。 　　 “老板，经过测试，活性液态金属已经微调到最合适的注入量，前面的失败原因都是因为金属注入太多，实验品承受不住。” 　　 “干得不错！”苏谦诺对玛雅给予肯定，如果连续使用医疗舱，基因手术肯定不会是零成功率，但这就失去了意义。 　　 使用死刑犯的目的就是用他们的性命优化基因手术的流程，消耗几个必死之人找到手术最优方案还是值得的。 　　 布莱德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梳理一遍手术过程后说道：“可以继续实验了！优化过后的基因手术我已经铭记在心，手术结束后我会出一份心得供大家学习。” 　　 苏谦诺对这批血族医师的工作水平非常认可，等待布莱德发言完他开口道：“你们未来将是基因诊所的骨干力量，血族医疗事业的发展就靠你们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的名字将会在血族中流传。” 　　 苏谦诺慷慨激昂的对着十几名吸血鬼医师猛灌鸡汤，不过在场的吸血鬼哪个不是活了数百年人老成精？鸡汤对这群吸血鬼遗老起不到半点作用。 　　 苏谦诺当然知道自己这番画大饼只能迷惑住职场新人，于是抛出了杀手锏。 　　 “卓越贡献者，有机会获得治疗基因病的机会。”他刚说完就引起一阵骚乱。 　　 在场的吸血鬼医师属布莱德年纪最大，他理所应当的被当做代表推举出。 　　 “领袖，此话当真？” 　　 “来这里之前戴维没有告诉过你们吗？”苏谦诺语气顿了顿，直白的说道：“对待有功者我从不吝啬嘉奖，你们的新任大公可以证明这项技术的真实性。” 　　 查德诺玛打开附近的强紫外线灯，躲得远远的吸血鬼医师见查德诺玛完好无损的沐浴在强紫外线下，心中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消失无踪。 　　 布拉德单膝跪地激动的说：“您的的意志就是我们的奋斗方向，您的敌人就是整个血族的敌人！” 　　 不怪在场的血族成员如此激动，不成为吸血鬼永远无法理解阳光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东西，他们竭尽一生为的就是能和普通人类一样正常生活。 　　 除了吸血鬼夫妻生下的纯种吸血鬼外，血族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员都是由人类转化而来，习惯了正常生活的人类突然无法适应阳光，心中的恐惧和无所适从是难以言说的。 　　 大量吸血鬼无法忍受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活一辈子，往往刚从人类转化成血裔就选择在阳光下自我终结。 　　 寿命的延长会带来许多问题，随着亲人的逐渐死去，年龄过百的吸血鬼会产生各种心理疾病。 　　 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的无知，作为地球上已知的最长寿智慧种族，当尝试各种手段无法治愈基因病后，在心理和身体多重因素的压迫下，年龄大的血族遗老会认为基因病是一种无法解决的血脉诅咒，他们往往会在绝望和忏悔中选择死亡。 　　 血族的成员数量近些年能够增加的原因是激进派的兴起，靠的是大量吸纳最底层的流浪汉、犯罪者、帮派分子…… 　　 这种用数量换取质量的方式是无奈之举，任凭族裔自杀下去，用不了几十年血族就会因人口危机，濒临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