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樯没有来吗？” 　　 “她又不是音乐部的。” 　　 “也是。” 　　 坐在钢琴旁边，柳淼淼眨着眼。 　　 临近毕业季，社团活动停止的同时，也要循序渐进地换届才行。 　　 陈雯雯负责的文学社，以及苏晓樯兼任的篮球社，都将部长的职位托付给了高二的学弟学妹。 　　 不过，在陈雯雯和苏晓樯毕业以后，文学社和篮球社还能留下来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没什么办法，谁让陈雯雯和苏晓樯是仕兰中学的校花呢。 　　 为了她们提交入部申请书的，就好像是过江之鲫那样络绎不绝。 　　 那么她们离开后的人走茶凉、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也可以理解了。 　　 不过音乐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除了部长柳淼淼以外，剩下那个还不知道算不算是呢。 　　 可柳淼淼还是要毕业了。 　　 所以柳淼淼找了个时间，准备把音乐部活动教室收拾下，然后把钥匙交换到仕兰中学学生会那边，等待下个音乐部部长来领走它。 　　 然而三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音乐部活动教室里面，有着太多太多柳淼淼想要带走的回忆。 　　 没办法，柳淼淼只好找到了音乐部另外的部员，让他来帮自己整理下活动教室。 　　 柳淼淼没想到的是，反倒是她自己没事儿干了，只得坐在钢琴旁边眨着眼睛看别人干活。 　　 “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下晚自习以后我把它们带回家好了。” 　　 “你行吗，这些好像还挺重的。” 　　 “应该，行吧？” 　　 “你的语气让我有些怀疑。” 　　 “要不我现在试试好了。” 　　 “你可别闪着腰。” 　　 “怎么会。” 　　 这样说着，柳淼淼走到被整理进纸箱里面的杂物前。 　　 然后不负众望地闪到了腰。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说比较好。” 　　 柳淼淼被扶着坐下来，语气听起来既可怜又委屈。 　　 “那好，我不说。” 　　 就这样，音乐部活动教室安静了下来。 　　 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挂在窗边的风铃摇曳。 　　 “怎么不说话？” 　　 柳淼淼不太习惯。 　　 没办法的事啊，谁让柳淼淼嘴笨呢。 　　 以前的社团活动，都是他静静地说。 　　 柳淼淼静静地听。 　　 “你不让我说。”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柳淼淼的语气变得更委屈了。 　　 只是柳淼淼在说这话的时候，宛若春水的善睐明眸，止不住地看着无可奈何的他。 　　 “我认错，行了吧？” 　　 “道歉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呢？” 　　 眨了眨眼睛，柳淼淼面色微红地说着。 　　 柳淼淼的眼睛很好看。 　　 像是柳絮，像是春水。 　　 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小的卖身不卖艺好吧。” 　　 “卖身不卖艺？” 　　 “说错了，卖艺不卖身。” 　　 “那你给我唱首歌吧，好不好？” 　　 柳淼淼退而求其次，轻声细语地说这话。 　　 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 　　 在苏晓樯的强烈要求下，他把自己的吉他给带了过来，这种时候倒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想听什么歌？” 　　 他这样问柳淼淼。 　　 “《随便……随便什么歌就好。” 　　 “《挪威的森林》可以吗？” 　　 “好啊。” 　　 女孩儿眨眨眼。 　　 低吟浅唱撩拨着心弦。 　　 窗边的风铃依然摇曳。 　　 “很好听，我很喜欢。” 　　 嘴笨的柳淼淼，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藻，只会这样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你喜欢就好。” 　　 他浅浅笑。 　　 嗯，这样就好。 　　 “是不是该上晚自习了？” 　　 “好像是。” 　　 “你先回班里吧，我自己最后再收拾下。” 　　 “你可以吗？” 　　 “可以的，我不上晚自习了，待会儿叫爸爸开车来接我，顺便把这些东西带走。” 　　 逞强地站起，柳淼淼姑且扯出些可以让他放心的笑来。 　　 “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 　　 “嗯，再见。” 　　 “再见。” 　　 是再见。 　　 还是再也不见。 　　 柳淼淼分不太清楚了。 　　 “抱歉啊，我撒谎了。” 　　 看着窗边的风铃，柳淼淼自言自语。 　　 不是再见。 　　 是再也不见。 　　 从明天开始，柳淼淼就不会再来学校上课了。 　　 柳淼淼会和某些同学那样，在家里面自主复习到高考结束 　　 其实很久以前柳淼淼的爸爸妈妈就提过并且联系好了家庭教师。 　　 只不过那些时候，柳淼淼的心底有什么声音。 　　 “还有想见的人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想见的人到底是谁。 　　 可柳淼淼还是没有答应爸爸妈妈的提议。 　　 我还有想见的人。 　　 柳淼淼这样想着。 　　 直到那些汹涌如潮水的记忆将柳淼淼淹没。 　　 太晚了呀。 　　 真的是太晚了。 　　 三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时间啊，可不可以再慢些。 　　 女孩儿这样祈求着。 　　 只可惜，无济于事。 　　 女孩儿没有勇气。 　　 没有陈雯雯那样的勇气。 　　 也没有苏晓樯那样的勇气。 　　 女孩儿的情绪只能埋在心里。 　　 可女孩儿又不想看到陪在他身边的是除她以外的什么人。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踮起脚尖，柳淼淼摘下在窗边摇曳的风铃。 　　 柳淼淼记得很清楚。 　　 这是第十三次再见的时候，他买来挂在活动教室里面的。 　　 “部长，你有没有觉得咱们音乐部有些冷清啊。” 　　 “好像是有些。” 　　 “那我明天买点儿什么装饰下这里吧。” 　　 结果柳淼淼却忘了这回事儿。 　　 “你来音乐部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我说我是来推销风铃的你信不信。” 　　 想起那个时候，他拼命找借口的模样，柳淼淼不由轻轻地笑。 　　 还有第十七次、第二十三次、第二十九次…… 　　 柳淼淼想啊想啊。 　　 有什么东西滴在手背上。 　　 “部长，你有没有看过《武林外传》？” 　　 “看过一点儿，怎么了？” 　　 “我觉得你像里面的展红绫。” 　　 后来柳淼淼补了《武林外传》，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我认识她那会儿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你千万别招她，她好哭，千万别招她啊。” 　　 可惜的是，柳淼淼也忘记了这件事。 　　 “真的要再见啦。” 　　 扬起小脸，柳淼淼说着再见。 　　 如果还会再见的话，柳淼淼也许会告诉他那些故事。 　　 三十七次相同的再见。 　　 三十七次不同的喜欢。 　　 忽然想起钥匙还没还。 　　 柳淼淼打开教室的门。 　　 不经意间对上了视线。 　　 “不是说过再见了吗？” 　　 “嗯，所以我来见你了。” 　　 他。 　　 路明非。 　　 这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