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既已见到为将之光明,又岂能忍受碌碌无为的黑暗?
见路沧澜点头,华玥溪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那好吧,去请拓跋老将军入府。” 侍女得令,转身就去办了。 “不过......” 华玥溪扭过头来,再次看向路沧澜,满脸疑惑道: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又逢大军凯旋,阿姐不是在宫中大宴群臣吗? “这老头这时候偷溜出来找你,能有什么事儿?” 路沧澜抿嘴一笑: “之前出征的时候,因为太后私下授我虎符一事,军中将领多有不满,他就是其中之一。 “彼时魏国大将钱子陵守关,难以攻克,所以我俩之间便立下赌约。 “若我能七日破城,他就离开军营。 “若是不能,我就上交虎符,自请离开。 “之后......” “之后你便连克十余城,让那老家伙震惊的无话可说了?” 华玥溪柳眉轻挑,显然是对于路沧澜这次的战绩“了然于胸”了...... 路沧澜耸了耸肩,算是默认: “本来攻克完城池后,就该实行赌约的。 “但那会儿大军在外,忙着对付魏国,哪来的空理他?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今日来找我,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华玥溪恍然,微微颔首。 正说着,侍女已然引着拓跋熊来到了亭湖边。 看着路沧澜正坐在亭中,拓跋熊当即单膝跪地,赶忙拜道: “拓跋熊见过大帅。” 路沧澜赶忙起身将他扶起,笑道: “既不在军营,老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坐。” 拓跋熊勉强一笑。 整个人似乎没有了往日身为老将的跋扈,反而变的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即便华玥溪已经起身,站在了路沧澜身畔,将原先位置让出给了他。 但坐在路沧澜面前,他的手还是反复的在大腿上摩挲着,看着很是紧张。 “老将军吃了吗?一块儿用点啊?” 路沧澜指着面前的饭菜,就要喊人再加双筷子。 拓跋熊连连摆手道: “哦,不了。 “太后今日在奉天殿大宴群臣,老朽是吃过才来的......” 路沧澜显然是知道这回事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劝。 拓跋熊干笑两声,开口道: “本以为今日在奉天殿上能见着大帅来着......大帅怎么没去啊?” 路沧澜笑笑,不甚在意的说道: “人太多,我不喜欢吵杂的地方。 “而且殿上说来说去也全都是些客套吹捧的官话,没什么意思,有太后一人应付就够了。 “倒不如在府里乐得自在。” “哦,这样啊......” 拓跋熊应了一声,愈发显得紧张,手足无措。 路沧澜见状,笑着问道: “老将军此番前来找我,可是有事?” 拓跋熊只犹豫了一下,便“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路沧澜连连拜去: “老朽此来,特向大帅请罪!” “哎哎哎,这是干什么?” 路沧澜赶忙放下手中筷子,就要去扶他起来。 只见拓跋熊老泪纵横的说道: “此次西征,大帅先是连下魏境十余城,大破敌军威风;后又于含光谷阵战七万魏军,为我儿报仇;再是夺回了百年失地逍遥关,洗刷了我燕国百年来的耻辱。 “这些战绩中任何一件,放在以前是我等为将想都不敢想的,但大帅如今却一人全都做到了。 “实乃千古奇才也! “可笑老朽先前......先前竟然还那般对大帅不敬,真是该死啊!” 说着,拓跋熊就要再对着路沧澜拜去。 路沧澜赶忙将他拉住,无奈道: “老将军这话就言过了。 “你以前有不了解我,所以会有质疑很正常,倒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拓跋熊眼神激动: “这么说,大帅您肯原谅老朽了?老朽可还能再随您出征?” 路沧澜手中动作一顿,缓缓放开了拓跋熊。 拓跋熊大急。 路沧澜叹气道: “不是我不愿收老将军,而是老将军的个性......实乃与我带兵之初衷有所违背,老将军若强入我麾下,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末将可以改!” 拓跋熊仿佛再回到了军营中,连称呼都不自觉地变了。 路沧澜苦笑一声: “老将军脾气火爆了一辈子,贸然更改,只怕带兵之时更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人之本性,哪有那般容易说改就改的?” 拓跋熊态度诚恳,语气坚定的说道: “老朽以前虽为老将,也自诩立过寸功,可对比今日大帅的功绩,才知过往竟如此碌碌无为?枉称为将! “此番征战在侧,实是老朽最为酣畅的一次。 “既已知晓为将之光明,老朽便不愿再如往日那般陷入碌碌无为的黑暗! “还望大帅......成全!” 见他之态度如此真挚,路沧澜也是沉默了下来。 直到许久。 他才再次开口道: “为将是不可能为将了......” 闻言,拓跋熊不禁目光黯淡。 终究还是不行嘛...... 曾经机会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罢了,此生为将,能有如此荣耀一战,便也够了。 正当拓跋失魂落魄,打算离开时。 却听路沧澜又说道: “老将军若是还想入我帐下,不如从行伍小兵做起?” 拓跋熊一愣,猛然抬头。 路沧澜微微一笑道: “只是,如此一来就未免有些委屈老将军了......不知老将军可愿否?” “愿意!当然愿意!” 拓跋熊大喜,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要大帅能再许老朽跟随在侧,老朽,甘愿为大帅马前卒!” 路沧澜会心一笑。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 拓跋熊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目送着他的背影,华玥溪重新坐在石凳上,打趣道: “能让一个朝中老将甘愿当小卒?先生还真是有办法啊......” 路沧澜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他的性子是得改改。 “虽然老了,但只要一日为将,便一日不得马虎,否则便是枉害全军将士的性命了......” 华玥溪仿佛听天书一样。 行军打仗的事她又不懂,自然不好置喙什么。 路沧澜说是,那就是咯。 但就在她暗自庆幸,那老顽固总算是走了,又可以剩下她与路沧澜二人谈心畅聊之时。 却见先前通报的那名婢女又走了回来,施礼道: “夫人,又有人登门了。” “嗯?” 华玥溪好不容易才舒缓的眉头又紧蹙起来,不悦道: “素日里大半年都未必有一人上门,今儿个是怎么了?刚送走一个就又来一个? “这次又是谁啊?” “是、是太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