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背着小背篓的小崽出门，盛书砚和侯确这一对母子看起来有些格外不同。　　 作为亲妈的人，身上什么都没有背，手里也什么都没有拿，而一个三岁多的幼崽，背着小背篓，那样子看起来神气极了。　　 其实在出门之前，盛书砚有想过让侯确将小背篓放在侯天河这儿，反正那点重量，对于侯天河而言，根本不算是什么。　　 可是侯确自己非得固执要背着小背篓，还信誓旦旦地开口：“阿妈你要买什么东西都能给我哦，我有的是力气！”说这话的时候，侯确还抬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在盛书砚跟前捏了捏，示意自己已经是小男子汉，能保护她。　　 现在盛书砚就拎着大声说要保护自己的小崽在集市里溜达，现在的集市，东西其实没有多令人稀罕，但对于盛书砚而言，好些都是没有见过的。　　 她带着侯确，还遇见了一处卖糖画的小摊。　　 这些小摊，都是公社或者某某生产大队上组织起来的，虽然表面看起来好像是个人经营，但实际上背后都是集体单位，个人有手艺，回头也要跟集体分摊收益。　　 盛书砚没怎么见过吹气糖人，一时间站在小摊跟前走不动路。　　 侯确见她停下来，也眼巴巴看着跟前的吹糖人师父在眨眼之间，就捏出来了一只小兔子。　　 “哇！”侯确再怎么想要变得沉稳，那也是只是个三岁的小崽崽，看见这么神奇的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惊呼完之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小孩子”了，正要抿嘴，压住心头的惊喜和崇拜，就看见自家亲娘也伸长了脖子，“好厉害啊！”侯确听见盛书砚这般开口，他忽然一下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糖画艺人在后来也有不少，只不过手艺水平不同。但是吹糖人的，盛书砚很少见。尤其是现在盛书砚看着对方还吹了一只小老虎，小牛和小羊时，眼睛都不想眨一下，生怕错过了精彩的瞬间。　　 但是无论她怎么看，还是没看出来在糖人摊子跟前的手艺师傅是怎么一捏，再一捏，手里的糖就变成了立体的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盛书砚看不明白就不看了，她低头，“侯确，你想吃哪个？”　　 侯确也看得津津有味，其实他刚才才吃了一个玉米馍馍，还有牛肉饼，还喝了汽水，其实小肚皮已经圆滚滚了，但是现在盛书砚这么一问，他也想要糖人。　　 “要不要小老虎？”盛书砚问。　　 侯确点头，盛书砚已经爽快地付钱，要了一个小老虎，还要了一盏荷花。　　 糖人师傅不仅仅会吹小动物，还会吹荷花这样的小花朵。　　 侯确走在路上，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忐忑，“阿妈。”他牵着盛书砚的手，“我们买这么多东西回去真的好吗？”　　 一路上，他想吃什么，盛书砚都买了。但是两人的胃口都不大，所以不少东西都只吃了一半。　　 丢了当然很浪费，所以剩下的饼啊馕啊，现在都还在侯确背上背着的小背篓里呢。如今两人手里又拿着新鲜出炉的糖人，侯确总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太对劲儿。　　 盛书砚舔着甜滋滋的荷花花瓣，她忽然有点想吃新鲜的莲子了。现在这个时节，在南方，应该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间。泛着小舟，在荷塘之上，采摘莲蓬，取出里面新鲜的白白的莲子，去芯，放在嘴里一咬，甜滋滋的。　　 听到自家小崽的声音时，盛书砚：“有什么不好呀？”　　 “买了却没有吃完。”侯确小声说，他从小被教育不能浪费，粮食都是很稀罕的。　　 “没关系呀，不是还有爸爸吗？”盛书砚一点也不觉得把没有吃完的食物一股脑儿塞给侯天河有什么问题。　　 侯确：“……”　　 从小就没让亲爹吃过自己的碗底子的小崽，脑子里满是疑问。　　 还，还可以这样啊？　　 他都不知道诶！　　 盛书砚看见前面有一间小小的布料铺子，她想到夏天家里人换洗衣服都很频繁，加上侯确去了幼儿园，小孩子的个子窜得最快了，趁着现在的机会，她应该多给身边的小崽准备几身衣服。还有侯天河也是一样，这男人都没几身常服，出门在外，都穿着军装，盛书砚也准备给侯天河扯点舒适柔软的布料，做点衣服。　　 抬脚，盛书砚就走进了铺子里。　　 摆放在店面内最显眼的位置上的，就是的确良。　　 盛书砚进去后，服务员就扫了一眼她和侯确，打量一番，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在柜台后面懒洋洋道：“随便看。”　　 可能旁人会觉得在拿着铁饭碗的服务员态度不好，高高在上，根本没一点服务意识，但盛书砚觉得还行，她就不喜欢买东西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喋喋不休的人。　　 侯天河平日里穿的都是军绿色，盛书砚知道这男人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挑选布料的时候，她选了深灰色的和黑色的。随后就是给自家小崽选料子了，盛书砚招了招手，侯确就听话跑了过来。　　 盛书砚拿着不同颜色的棉布在侯确身上比划着，小不点儿也很能沉得住气，小脸蛋上没半点不耐烦，就乖乖站在原地，任由自家亲妈在身上比划着。　　 “喜欢吗？”盛书砚问。　　 侯确都点头，“阿妈选的我都喜欢的！”　　 盛书砚闻言失笑，忍不住伸手朝着自家小崽的脸蛋上掐了一把，“真乖！”她想了想，“那我们再买个粉色的吧！”　　 反正小孩子嘛，穿什么颜色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从前盛书砚想过，如果自己有个小孩的话，那一定是个姑娘最好。她们可以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头发。有那么多漂亮的小裙子，都可以给自己的闺女穿，延续从前小时候的换装小游戏，只不过这一次是从电脑上虚拟人物，变成自己的亲闺女。可现在，盛书砚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小崽，这么听话的小崽她当然也很喜欢，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没有办法给他穿着小裙子了。　　 不过也没所谓，穿点粉色的小衣服，应该也很不错。　　 侯确这时候虽然还怎么形成自己的那套审美，但是也知道好像没多少男孩子穿粉红色。　　 现在听见盛书砚的话，侯确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亲妈，“阿妈，那是给我的吗？”　　 侯确眼里有点小紧张。　　 盛书砚点头，“对呀，你不喜欢吗？”　　 侯确小朋友的眼睛那一抹紧张瞬间变成了纠结。　　 这，这要他怎么说呢！　　 他要是说不喜欢，是不是会让阿妈伤心？可是，可是粉色是女孩子穿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