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节度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节度府的守卫突然变得越发森严了,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全部都是身披重铠,杀气腾腾的武士。 城内的居民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这成了整个柳州闲暇饭余最大的谈资,各种不同版本的猜测也是不胫而走,颇有市场。 有人说,节度府内有重宝失窃,节度大人震怒。也有人说,节度府遭了刺客,还有板有眼的描述刺客是如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府内,行刺中行迹暴露,狗急跳墙下杀了多少的府内仆役等等。甚至还有传言,节度大人已经不满于当一方诸侯,而是打算举兵造反,觊觎出云帝国的龙椅宝座。 总之,传言一个比一个离谱,多了,也便成了笑料,反而没有引起什么恐慌的情绪。 展白独自坐在节度府正门斜对面的酒楼之中,倚着窗棂,自酌自饮,不过眉羽中却微微的蹙起。 节度府守卫如此森严,若是大摇大摆的进去,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倒不如隐于暗处,细细布局的好。 不过,这样一来,想要布局的难度无疑大增,尤其是在情报的来源上,他现在近乎于无。 展白不是没有想过找机会去见蓝姬,但后来想想还是作罢。 甲枭、乙燕这种备受信赖之人,都被收买了,展白实在不放心蓝姬身边的人,说不得还有暗桩的存在。 展白已经是第三天来这家酒楼的,同样的位置,仔细的观察着,心里面思考着。 “这位公子,不知道奴家方便坐这么?”突然,一道如同糖酥般软绵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使得出神的展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女子的声音,虽然发嗲,但还不至于让展白如此大的反应,之所以会这样,只因为…… 展白缓缓的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循声望去,自己位置的旁边赫然站着三人,一女两男,女子当先,身后的两名男子虽看似随意的站着,却正好堵在了展白逃离的路线之上。 不过,这一切,展白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太多的介意,他所重视的是人。 这突然出现的三人,展白即使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这酒楼的生意还没好到爆棚,姑娘大可找一个空位置坐。至于在下,并不喜欢有人叨扰。”展白话说的温婉,但拒绝之意,却是极为坚定。 “可奴家就看中你这个位置了怎么办呢?”女子娇滴滴的说着,竟然直接走到展白的身旁,莲藕般的葱葱细指更是抚上了展白的双肩。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女子手指接触的瞬间,展白全身的肌肉骤然收缩了起来,戒备之意甚浓。可这一女两男三人却是没看到一般,依旧我行我素,毫无收敛之意。 “啧啧,没想到公子人长的俊俏,这身材竟也如此的好。”女子放肆的五指游动,在展白的肩头、上臂上揉捏着。 “姑娘还请自重。”展白脸色猛沉,但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妄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展白的余光已经看到身后的那两名男子正微不可查的向自己靠拢过来。 “他们三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找上了自己?被他们认出来了么,绝对不可能。那么……”危机时刻,展白却是极为冷静的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脑海中。 会不会自己那便宜老爹受伤就跟他们有关呢? 这种猜测其实没有丝毫的根据,凭借的只是展白对面前三人的了解。 这三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还那么巧合的找上自己。 好吧,或许,碰到自己是巧合,可每天遇到这么多的人,他们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呢。 原因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身份――赵铭传。 “在下跟三位似乎并没有什么过节吧?”展白表情尽量的恢复平淡。 “咯咯,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看来你已经猜出咱们的来意了。”女子说着,竟然一个转身,就那么坐进了展白的怀中,一条手臂顺势搂在展白的脖子之上。 阵阵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却让人并不厌恶,反倒是感觉一团火焰在身体内开始燃烧。 “在下愚钝,还请姑娘明言。”展白正襟危坐,丝毫不敢起什么龌蹉之心,倒不是说他有坐怀不乱的定力,而是因为他太知道身上这女人的恐怖了。 “小猾头。”女子娇嗔的在展白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这番作态好一个风情万种可以形容,“奴家就明说了吧,此来是想跟公子做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展白故作不明白道。 “助公子一臂之力。”女子暧昧的将头枕在展白的肩头,对着展白的耳朵吹气低喃道。 “在下只怕最难消受美人恩哪。”展白同样低声的回道,同时一反刚才的被动,一条手臂已经结结实实的环住了女人如蛇般的细腰之上。 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咯咯,自古只有英雄配美人的,公子难道不是英雄?”女人娇笑连连,胸前的丰满颤悠悠的,几乎已经贴到展白的脸上。 “呵呵,只怕现在不由的我不做英雄吧。”展白自嘲着向那两名男子望去。 此时的展白,敢断定,若是自己拒绝的话,恐怕很难走出这座酒楼了。 以一对三,当年在那个地方,他没有丝毫的把握,现在,若是不动用妖力,同样没有胜算。 “公子说笑了。”女子不着痕迹的拍掉那只不甘心只是在腰间摸索,试图下滑的手掌,眼神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逝,款款起身,轻柔的旋转中,脱离了展白的怀抱。 “呵,成交。”展白突然开口道。 “什么?”女人微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美人如此,在下如何忍心拒绝呢。我是说成交。”展白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今夜子时,我在燕来楼静待姑娘,不见不散。” 话音刚落,展白已经起身,施施然的离席,亦步亦趋的走出了酒楼。 …… “弧月,就这么放他走,不怕他刚才只是脱身之计?”那两名男子中,略有些佝偻的男子走上前来问道。 “哼,只要我愿意,天下间还没有几个男人能脱离我的手心。”女人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细长的眸子里放射出毒蛇般的寒芒。 佝偻男子对于女人的自信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那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出来前,父尊可是交代过,你们两人一切都要听从我的调派。” “哼,怨鸦,邪天子中,你排第几,我排第几,先弄清楚这个,再跟我讲主从关系吧。”女人的心情似乎便的很差,冷声说道。 “你……”怨鸦嘴角猛的一抽,但最终无言以对。 “哼,敢占老娘的便宜,事成之后,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女人双手抚过刚才被摸的后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好了,这次咱们也算走运,竟然没有想到会巧合的碰到赵铭传,这下,咱们后面的计划可要顺畅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大雄壮男子,此时终于开口了,缓和了下女人跟佝偻男子的紧张气氛。 “只怕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会拖我们的后腿啊。”佝偻男子有些担忧道,刚才男子的出现,虽然算是个意外惊喜,但同样也脱离了他之前的计划。 “嘿嘿,怨鸦,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起来了,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我看他修为还不到三品太初,控制他似乎并没有多少难度吧。”高大男子不以为然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你们刚才察觉了没有,那赵铭传最后的微笑,是不是很像一个人?”佝偻男子沉声道。 “像谁?” “书生。” …… 当双腿完全迈出酒楼的那一刻,展白清晰的感觉到后背上冒出的一身白毛汗,不过,现在他却不敢露出丝毫的情绪,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狂道、怨鸦还有狐月……自从残虚之地一别,好久不见了啊。”终于安全回到临时住处的展白,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脑海中回想着那三道熟悉的身影,口中吐出了三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又有何目的?残虚之地后,又经历了什么?”一个个疑问在展白的脑海中浮现,让他一时间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