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抚腰捶背的展白,扒拉开密不透风的花屋子,走出来,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晰的空气,仰头望去,满天的星辰。 激情过后,人似乎总是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展白也是如此。 “自己的意志还是不够啊,竟然如此容易就被那个女人给击破了。若不是心神失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展白喃喃自语,若是被人听去,说不得就会歪着嘴巴吐槽两句。 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不过,展白却是认真的。 此时,对于隐儿的感情,他是复杂的,算是又爱又恨吧,甚至还有些许的恐惧。 头一次被人算计的如此之狠,甚至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若是隐儿想对自己不利的话,甚至不用多高的修为,就能致自己于死地啊。 至于未来,展白的心头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想想隐儿提出的那两个条件,后者算是完成了,可前者呢? 就凭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要救人家齐天大圣? 展白不是妄自菲薄之人,但也能深深的感觉到前路之艰险。 “罢了,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找回妖体,想办法合二为一,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展白暗自想着。 凭借青衣道法,展白现在虽然已经将妖体的能力召唤回自己的体内,加之已经破开了其意志的壁垒,可以说,即便没有妖体,他也能使用其能力,可这力量更像是借的。如果不能跟妖体合二为一,就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说简单点,自己现在的情况,跟潇丫头差不多。 潇丫头可以凭借灵子,召唤出展白。展白也可以凭借青衣道法召唤出妖体分身。可两者相同的是,召唤出来的,只是其所掌控的能力,而不是真真切切的本人,威力上自然是要打折扣的。 更何况,剑狱紫府存在于妖体分身的体内,也就是说,它所培养的八十一柄准剑妖,现在的展白是没有办法调用的。 一想到这里,展白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一心想的,都是快点赶回地下城。 想着自己的心事,展白却是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一道窈窕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其身后。 “看展公子身体甚是疲惫,不过精神却又格外的抖擞,想必之前跟隐儿交谈甚欢啊。”略带揶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展白回首间,看到的是一张满是打趣的熟悉面容。 “蝶衣姑娘。”不知为何,展白竟然少有的老脸一红。 “展公子有何喜事,可否跟蝶衣分享一二?”蝶衣不依不饶的嬉笑道。 “呵呵。”展白干笑两声,“蝶衣姑娘又何必消遣在下。说不得,我还要恭喜你成为万花苑的宗主了呢?” “呵,那有什么好恭喜的。即便成了宗主,也不过是别人的马前卒而已。”蝶衣的这番话让展白心头没来由的一跳,怎么听这意思,似乎带着些不满呢? “蝶衣姑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展白好奇道。 “现在的万花苑可是已经成为剑狱山庄的附庸了,展公子难道不知道?”蝶衣意味深长道。 展白陡然一惊,这四十年中,剑狱山庄说是以妖体分身展亦白为主,可实际的控制者却是隐儿。所以,展白并没有从那傀儡的记忆中得知太多的信息,现在听蝶衣说来,却不由得他不惊讶了。 万花苑是何等的存在,即便是在鼎洲,那也是赫赫有名的。 在鼎洲不是有句歌谣么,所谓三教九流遍鼎洲,昆仑、蜀山道之首,禅宗、密宗佛陀争,莘莘书院尊至圣,青衣混沌开桎梏,万花丛中一点红。法、杂、阴阳与纵横,天赐九姓都好胜。 所谓的万花丛中一点红,说的就是万花苑。 加上展白刚刚得知的消息,万花苑的后台根本就是青丘九尾灵狐一族。由此不难想象,其实力有多么的可怕,怎么算,展白都难以相信,如此庞然大物会成为区区剑狱山庄的附庸。 这四十年中,剑狱山庄有了长足的进步,展白相信。可变得再强那也只是在地三洲啊。 “看来,隐儿姑娘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啊。”望着展白那疑惑的神情,蝶衣不由说道。 “还望蝶衣姑娘赐教。”展白拱手一礼,悉心讨教道。 “哎,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咱们马上也要回地下城了。到时候还是你亲自看吧。”蝶衣却是摇了摇头,卖起了关子,“哦,对了,现在咱们在柳州,展公子要不要去见一下故人?” “故人?”展白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其话中所指了。 赵铭传,蓝姬母子。 “算了,因果已了,再见只能徒增烦扰。”展白叹息一声。 “赵铭传死了,蓝姬一夜华发,现在每日里只是守着自己的孙儿过活。”蝶衣不知出于何意,开口说道。 “赵铭传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展白大吃一惊。 距离当年柳州一战,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十年而已,按理说,赵铭传本不应该如此短命才是啊。 当然,展白倒并非是为他哀伤,主要是因为蓝姬。 当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事实上展白确实颇受蓝姬的照顾,甚至给予了他难得的母爱。所以,对于蓝姬,展白还是有着不少感情的。 虽然事后,展白也变向的帮他们母子夺得了柳元节度的位置,算是偿还了因果,可真的如此么? 展白大有深意的望着蝶衣,等待她的后文。 “三年前死在了你的弟子颜修儿的手中。”蝶衣回道。 “为什么?”展白记不得颜修儿跟赵铭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当年,赵铭传确实打过颜君儿的主意,但毕竟没有成功,而且这事说起来也算不得多大,还不至于让颜修儿秋后算账啊。 “只因为赵铭传是天邪宗的傀儡。这几年,你那个弟子修为进境颇快,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太玄之境,自此就开始对天邪宗疯狂的报复。”蝶衣回道。 听到这,展白心头不由的一紧。 颜修儿报复天邪宗的原因,他自然很清楚,无非就是报庐山剑宗的灭宗之仇。只是天邪宗毕竟是来自鼎洲的宗门,酆都且不说,狂道、怨鸦、弧月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不用担心,你那弟子好的很。相反,天邪宗现在的情况却很是凄惨,已经濒临绝境了。”蝶衣看出展白的担忧,出声道。 “是因为修儿?”展白大吃一惊。 “哼,你也忒高看你那弟子了。颜修儿顶多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天邪宗是内部出现了问题。”蝶衣神秘的一笑,“天邪宗的宗主被人杀了,酆都、狂道两人失踪,群龙无首之下,内部顿时分裂,弧月、怨鸦两人各领一方,相互征伐,都在争抢宗主之位。你那弟子也是看清了形势,才悍然出手的。” “看来,这么多年,我确实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展白叹息一声,却是回归了正题,“蝶衣姑娘今天说了这么多,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蓝姬毕竟是我万花苑的弟子,她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虽然柳元节度的位置自动由她的孙子继承,不过,一个六岁的娃娃又能有什么作为。所以,现在临近几郡的节度,已经起了觊觎之心,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准备起兵了。所以……” 蝶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白打断了。 “蝶衣姑娘,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饶这么多弯子呢?几个郡的节度而已,想必还根本没有看在你们眼中吧?”展白沉声道。 “几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自然没看在我们万花苑的眼中,不过我们却没办法出手。”蝶衣摇了摇头。 “为什么?”展白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展公子可是不信,那你不妨细想一下,在这地三洲,你可见我们万花苑主动出手对付过谁么?”蝶衣说道。 “嗯?”展白一愣,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不论是柳州还是地下城,万花苑的作为更像是一个投机者,留到最后占便宜,从未主动招惹过谁。 “展公子想来这些年都呆在鼎洲,应该对鼎洲的势力有所了解。整个鼎洲可不是仅仅我们能够进入地三洲,实际上,但凡有点实力的宗门帮派,几乎都拥有能够进入地三洲的法华门。那么你就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未在地三洲听说过鼎洲势力的存在呢?”蝶衣只是简单的一番指点,展白顿时恍然大悟。 “扶植代理人么?” “正是,通过代理人掠夺地三洲的资源、财富甚至是人才。早年间,鼎洲的宗门还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可正因如此,也搅的地三洲乌烟瘴气、不得安宁。最后,不得已之下,在鼎洲几大势力的联合下,颁布了一些规定,并强制所有鼎洲的势力遵守。而这些规定中就包括代理人制度以及不得直接参与地三洲的恩怨征伐。从那之后,地三洲的利益争夺,就演变成了代理人之间的厮杀。”蝶衣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你说了这么多,更加的让我疑惑了。鼎洲之人,很多都将地三洲看做是贫瘠之地。而事实上也确实比不过鼎洲,不论是资源还是灵气都差了很多。若是一些中小的势力看重地三洲的收益,也还罢了,但让我困惑的是,像万花苑这种大势力又为何对这里趋之若鹜呢?”展白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很快就抓住了蝶衣话中的要害之处。 蝶衣摇了摇嘴唇,望着展白,犹豫不定。 看来这个问题所涉及的干系不小啊。 “你不说算了,问隐儿也是一样。”展白耸了耸肩,作势离开。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