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钱江就见到了那位退役的车手。 这车手是坐飞机过来的,钱江与伍晶一起去接的他。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等身材的人,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仔细看的话,又会发现他的不凡。 钱江先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总是闪着一丝懒散与审慎,哪怕见到钱江只是一个学生,也很认真的看了一眼,像是在观察一个猎物一般。 接着,他就转过了目光,恢复了懒散模样,不再多看了。 钱江的心里微微的有点失望,这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他的看法在下一秒就发生了变化。 就在他们走出机场走向伍晶的车子的时候,一辆保马从三人身边驶了过去。 钱江的眼角注意到,就在这车经过的那一秒,这车手的眼睛瞬间爆出了一道精光,就像是流星划过天幕一样璀璨夺目。 不过这精光转瞬即逝,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与此同时,这车手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怎么了?刘师傅?”伍晶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开口问道。 “那辆车改装过,很适合进行赛车,不过,改装时的发动机功率有些太大了,轮胎也不是太合适,所以尽管提速了,但这车子却跑不出最佳的速度。”刘师傅一边看着那辆车一边说道。 在钱江的印象中,这刘师傅似乎是个沉默少言的人,没想到一说起车来竟说了这么多。 ”你还懂得改装车?“伍晶问道。 ”知道一些,但不会自己改!“刘师傅笑笑说道。 这是钱江第一次看到他笑。 这是个高手,像猎豹一样的高手!没事的时候静得像一座山,可以一直潜伏不动。一到赛车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座火山,爆发出强大无匹的能量,将对手完全地碾压。 这时他有回头看了一眼伍晶,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这样的高手都可以轻易地请到?本市里好像没听过什么比较历害的姓伍的人啊。 虽然跟伍晶也算是很熟了,钱江却从来没问过她这方面的事情,钱江与人交往,全凭直觉,很少去问别人的家庭与背景。这个时候他却有些好奇起来。 这时,三人已走到了伍晶的车子旁,没再多说,一起上了汽车。 车子发动以后,两个男人都坐到了后排,钱江又注意到了这车手的手。 他的手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没有什么突出的骨节,他的指甲被剪得很干净,没有一丝的多余。随着车子的启动,钱江还有了一个发现,这刘师傅的手看似放在了膝盖之上,其实是微微地悬在膝盖上的。 不但如此,这双手还很平稳,伍晶开车的时候难免有几次加带与减速,这刘师傅的手竟始终微悬着,没有落到腿上去,也没有抬高太多。 这样稳的一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作为一个刻玉匠,钱江也是一个常用手的人,所以他知道一双稳定的手对于自身技艺的重要性,所以看了这刘师傅这样的表现之后,心中对他已充满了信心。 车子很快地开到了一家较为高档的饭店前,三个人一起找了个包间,坐下来吃了一顿饭。中间伍晶为二人作了介绍,并说出了这次赛车的原因。 听了这些,刘师傅不禁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除了赛车,他一直是个很少话的人。 “刘师傅不要生气,你不是一向只问赛车、不管其他的吗?”伍晶笑着安抚道。 刘师傅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喜怒。 “高手,都有高有的尊严!”钱江看着他,轻声说道。 这话一出口,刘师傅向着钱江看了过来,眼中精光一闪,开了口:“好,这车我赛了!” 伍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来,吃菜、吃菜!” 说着殷勤地为这刘师傅夹了些菜。 “谢谢!”刘师傅谢了一声,开动起来,算是接受了。 这时,伍晶这才转过头来偷偷地看了钱江一眼,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向着钱江竖起了大拇指。 一顿饭吃得还算是愉快,三个人达成了初步意向,决定今晚就出动,到车友党的地盘上去赛车。 饭后,刘师傅在伍晶为他定下的酒店里休息准备,而钱江与伍晶则回学校上学去了。 学校里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高三的学生都在为着五十多天后的那个目标而拼搏着。 前两两节课,钱江与伍晶一起去上了一堂精英课,这节课是节语文课,主要讲的是考场作文。 讲课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讲得深入浅出,语言幽默,将写作理论与写作实践还有现实生活时事融为一体。 钱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有收获。 当然,并不是说这老头的水平就一定比孟冏好,只不过是两人的风格不同罢了。孟冏更讲究的是严谨,他讲作文时要求字斟句酌、结构严密,这样写出的文章大多方方正正,如堂皇之师让人难以抵挡,但如果掌握不好很可能会失之于死板。 这老头则是另一种风格,他讲文章更重灵性与自由,注重尊重本性、真情实感,兴之所至、洋洋洒洒,甚至可以说没有规矩。他教的班就在钱江他们班隔壁,这些学生写出的文章也像他一样自由自在洒脱浪漫,但学得不好又缺天赋的人容易写成流水账。 两个班的同学有时也会在作文上进行比较,因各有千秋,所以难分上下,正像诗仙李白与诗圣杜甫一样,谁也无法说出谁更伟大一些。 而这两个名字,也正是同学们私下里给老头与孟冏起的雅号。 钱江在写文章之上当然是继承了孟冏的风格,严谨而堂皇,总能步步为营地将看文的人牢牢地抓住。 但钱江总觉得还是不够,总是少了几份灵动。钱江也曾想着突破一下,可总是找不到出路,可今天一听这老头的课,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文章不是机器,可以适当地放开一些、自在一些,甚至可以任性一些。 老头的课不可能天天听,他也不可能天天讲,但钱江却找到了思路,他决定向李白多学学,学学他的浪漫、学学他的洒脱、学学他的任侠、学学他的飘逸。 也许这一股子仙气,对现在的他来说更为合适。 大课之后,钱江回到了教室,笑着跟李楠说了晚上赛车的事李楠一下子兴奋起来,拉着钱江问东问西,恨不能亲见那个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