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哥，抬起头看我一下。”　　 化妆师小姑娘喊了声，钟虞抬头，被卸妆棉擦去唇妆，又薄薄铺了层粉，压住本身的红润。　　 “待会的分镜是怼脸拍，唇妆要比刚才淡一点。”　　 “我来吧。”　　 锦辰突然说。　　 小姑娘一愣，“你……你会化妆？”　　 “我试试。”　　 “噢，好。”她把唇刷和口红都交给锦辰，不带一丝犹豫的。　　 钟虞的脸被两只手指轻轻抬起，勾着下巴。　　 他乖乖保持好姿势，笑道：“要是化丑了怎么办。”　　 “有你的脸在这撑着，就算技术再差也丑不到哪去。”　　 锦辰说着，沾了口红的唇刷轻轻点绛，像是生怕用大了力气，轻柔得不行。　　 反倒让钟虞生出了些痒意，长睫颤了颤，忍着没抿唇。　　 寥寥几笔，红唇像是染上了玫瑰色的血迹，抬眼时眉眼含着万种风情。　　 也不知是锦辰故意，还是钟虞没控制住痒意，即将画完时，唇刷晕染了些到唇边。　　 化妆小姑娘准备把棉签递过去，却见锦辰已经伸手擦去，指腹揉过红唇下。　　 钟虞敛眸，耳尖红得不像话。　　 “好了…”　　 他伸手去推锦辰的胸膛，嗓音微颤，“再揉就又花妆了。”　　 大抵是刚才的气氛太过，钟虞眸间含情，轻而易举便入了戏，嗔看了站着的男人一眼。　　 “很好看。”　　 锦辰屈起手指轻刮鼻尖，声音暗哑。　　 “特别漂亮。”　　 钟虞心安理得接受夸奖，哼哼两声。“那当然啦。”　　 最后的拍摄，依旧需要锦辰配合。　　 助理甚至从一大箱行李中翻出玄色外褂，直接让锦辰穿在家居服外面。　　 “待会儿镜头从左边肩膀往前移，锦先生只需要录这么一点就好了。”　　 小助理比划着，眼神是越来越感慨。　　 之前也不是没在家里拍摄过，那位薛什么的，别说配合拍摄，他帮虞哥整理衣服时，那位的眼神都跟个看什么似的，简直有病。　　 “好，开始。”摄影师开始拍摄。　　 锦辰负手而立，隔着一层屏风，倾听台上的人唱着戏。　　 那位曾经的宿敌穿上戏裙，化身成如水的绕指柔，唱着海棠花落去，语调又娇又媚。　　 他们频繁对视着，锦辰的眼神始终未变。　　 不解和心疼，还有内心的挣扎。　　 一曲戏落罢，尾音归韵，犹如草木萧瑟，万物枯衰。　　 这抹忧愁唱得看客散尽，唱到锦辰走至台前，心思越发坚定。　　 钟虞拨动水袖，朝他一挥，似是撩拨，更像是隐秘的诉说心事。　　 “你真的要带我走吗。”不带唱腔的声音微哑，像是日夜吟唱后，落下的旧疾。　　 “带你走。”　　 他不再犹豫，朝台上的人伸出手。　　 “若我今日不带你走，只会日夜忧思，忧你是否畏寒成疾，是否被困住郁郁寡欢。”　　 这句台词是钟虞写的。　　 脚本在认识锦辰之前便写下，昔日想到这句话，是想借此抒发对自己的救赎。　　 但今日借由锦辰的口说出，竟然再合适不过。　　 台上的男魁轻笑，再次挥动水袖，做掩面哭泣状，“可若被你带走，等日后你心生厌倦，初冬寒时，我岂不是会流落街头。”　　 接下来锦辰应该接的话是：至少可以庇佑你暂时安稳。　　 或多或少，锦辰都能从这句话里琢磨出钟虞对感情、对全身心去信赖一个人这件事，有多么抗拒，甚至都影射进台词里。　　 于是他并没有按照剧本说。　　 目光凝视在钟虞脸上，“既带你走，便是深思熟虑，断不会厌倦后悔。”　　 他踏上唱台，一步步向那人走去，直至双手相牵。　　 镜头上移，怼脸拍摄钟虞的表情变化。　　 钟虞愣怔，为的是这句被改过的词。　　 他知道，这是锦辰的心声，却不过分紧逼，就像刚才在帷幕里，那一句询问。　　 钟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又怕自己给错了回答，会让锦辰心生误会。　　 但拍摄还在继续，钟虞带了点惹人心疼的委屈，扑进他怀里，紧紧相拥，不留间隙。　　 结束拍摄，摄影师这次也不需要小助理捂嘴，非常上道地远离他们，三个人凑在角落里吃瓜。　　 “不要紧张。”　　 锦辰拍了拍他的后背，手指梳着乌瀑似的长发，“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我知道，”　　 钟虞面容还是显出几分羞怯来，不自觉心乱如麻。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再等等。”　　 钟虞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全然不在乎薛远敬，但上一段彻头彻尾失败的经历，依旧让他有些退缩。　　 “我又不会跑，不用着急”　　 锦辰抱着他哄，也能听出声音里的委屈，“好啦，开心点。”　　 拥抱总是能让钟虞觉得被治愈到的。　　 他缓了缓心神，从怀抱里退出来时，眉眼含笑。　　 小助理划掉拍摄进度，很激动。　　 “这两天拍了很多剧情，虞哥可以休息几天啦！”　　 钟虞笑道：“你们也辛苦啦，快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在群里给你们发红包。”　　 “好欸！！”三个工作人员欢欢喜喜收拾好拍摄器材，风风火火离开，相约着去搓一顿火锅，却坏心眼地没有撤去搭好的景。　　 用化妆师小姑娘的话来说，是总觉得这景还有别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