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清早一杯茶
辛夷看见薛龄满脸笑意,精神抖擞,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你醒来了?去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就要出发了。” “好。” 薛龄去找水洗漱,这才发现黄皮子大仙被他挂在房檐上,没人敢动,就一直挂到了现在。 “……呜呜呜,说好的三块肉呢?我在寒风里挂了一晚上……” 黄皮子大仙儿哭得像是个怨妇一样,它竟然还学了辛夷的嗓音。 这让一夜好梦的薛龄条件反射的有了想要安抚的冲动。 抬眼一看是黄皮子那张毛脸,顿时所有遐想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薛龄面无表情的倒打一耙。 “谁让你邋里邋遢的,我借天地灵气,用无根之水给你清洗皮毛,你不领情就罢了,反倒还要怪我!” “……”黄皮子大仙疑惑了。 薛龄说的太过郑重其事,什么灵气?什么无根之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听起来莫名让人感到信服。 “那……那多谢亲爷爷了,只是,答应了我的三块肉什么时候兑现?” “……” 这哪是黄皮子大仙儿,这分明是个豺狼虎豹,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吃肉。 薛龄摆摆手,随意的敷衍了两句:“等我洗漱完了就喂你,你先多歇会儿灵气吧。” 人还没到井边。 邹青钟捧着一个木质的小盆,屁颠屁颠跑过来献殷勤。 “大人,我家老爷说还未感谢过你,特意让我来向你表达谢意。”? 邹青钟被杜老将军拐出城西大营的时候,虽然有些机灵。还是个踩坑都不知道拐弯的直性子,怎么现在如此谄媚? 再说了,杜老将军指使人的时候,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什么时候想过要跟他道谢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薛龄决定绕开他走:“哪里的话,都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办事,请不用这样客气。” “……” 邹青钟不由得第二百零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请大人不要客气,若是我没办成,只怕我家老爷少爷要责罚于我呢。” 可邹青钟越是这样,薛龄就越觉得他有猫腻。 他扭头就走,压根不给邹青钟啰嗦的机会。 “大人……” 邹青钟实在没了法子,只能一五一十的跟薛龄说了,这些天以来他的水深火热。 “一个要磨棍子杀人!一个要画乌龟闹人!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我若是有一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 “大人救命啊,我真的快熬不住了。” 邹青钟说的悲从中来,木盆早就扔了。 “还请大人给我想个法子,不然我可就赖着大人不走了。”架着薛龄的胳膊,开始耍起来赖皮。 “……” 老实人玩起不要脸,这一招竟然也可以这么顺手。 薛龄再次对邹青钟刮目相看。 “他喜欢画乌龟,你让他画去呗,又没画你脸上,你着什么急?” 邹青钟有些委屈:“大人说的轻巧,总是我若是不拦,那乌龟就画到大人脸上了,就这还画到了辛参领腿上……” 薛龄只听到了关键词,乌龟画腿上了! 岂有此理? 辛夷的腿他都还没摸过,竟然被人画上了小乌龟! 这个程锦丰果真是皮痒痒了! 欠收拾的小屁孩都惹人讨厌。 “哦,居然还有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安心办你的差吧,等会儿就要出发了,别耽误了时辰。” 薛龄心中怒火中烧,皮笑肉不笑地打发了邹青钟。 邹青钟自知失言,也不敢再过多纠缠。 其实,刚才他说完有些后悔。 但是没想到薛龄居然如此风平浪静。 明明此前他还听人说消化,薛龄对新参领像是生了情愫,被辛参领关照了一下伤口,就激动的晕了过去。 怎么现在看他反应如此平淡? 邹庆忠揣着一肚子的问题来,又带着一脑子的浆糊走了。 薛龄也没心思洗漱了,胡乱借着雨水摸了把脸,索性改道,去看看这杜老将军和程小将军到底在做什么妖。 刚在大雄宝殿门外,就听见贵公子那标志性傲慢的声音在大殿上震荡。 “谁!是谁给我站出来,我要活撕了他?” 贵公子捧着一面铜镜,看着脸上五花八门的乌龟,气得暴跳如雷。 程锦丰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默默看好戏。 但薛龄站在他身后,名分明看见他手上还有一只朱砂笔。 杜老将军蹲在角落里,一直死死盯着被捆的结实的闵南枝,一下一下地戳着尖木棍。 地上满是大片大片的黑色炭痕。 这两人的所作所为和邹青钟所说分毫不差。 薛龄又去看辛夷的衣裳,小腿上果然有一道浓浓的朱砂印记。 岂有此理? 士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他不能忍。 得想个法子惩治一下杜老将军和程锦丰,要是这两人一直这么闹下去的话。 别说赶路了。 辛夷只怕还要更加费神呢。 黄皮子大仙儿吊在屋檐上,看见薛龄站在门前发呆,想起它的三块肉来,又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开了亲爷爷。 薛龄不胜其烦,索性丢了三块肉给它堵嘴。 黄皮子大仙这才闭嘴。 肥狗獾饿了两天一夜,此时也有些饥肠辘辘,但实在拉不下脸与薛龄服软。 它撑着最后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薛龄转身的功夫,刚好看见镇妖司的人端了碗热茶汤呈给辛夷。 “参领,大人您守了一夜未睡,用些茶汤吧,这是今早刚煮的。” 辛夷站在廊下,她正在看昨天薛龄审问时整理出来的口供,一时没有手接,“你有心了,先放那晾一晾。” “是。” “来,给我吧,我替参领端着。”薛龄上前一步接过茶盘。 镇妖司的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看到薛龄的眼神之后,分分钟秒懂。 “薛九,好好好,你可得替参领端好了。” 薛龄站在辛夷身边,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有些出神。 袅袅的茶香升起透过晨曦云霞,不少人都在享受着这片刻宁静,一派岁月静好。 要是忽略倒吊在梁上的黄皮子仙儿,画面就更加美好了。 黄皮子大仙大口大口的啃食着得来不易的肉食,突然间闻到了这茶香,鼻子抽抽着,看向了薛龄,想说又不敢说。 犹豫半天,它的口水宛若瀑布,飞流直下三尺。 牵丝口水,迎风摇摆。 勾起了薛龄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 这个恶心的狗东西。 昨天,闭眼睡觉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片段闪过脑海。 薛龄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冒起,恨不得当场把这黄皮子大仙儿拆吧拆吧,当柴火烧了干净。 “那个,爷爷……” “我看你是不想吃肉了,等会我就往你鼻子里面塞烧焦的黄豆面。” 黄皮子大仙儿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连忙告饶:“不敢不敢,只是这茶汤闻起来味道好像有些不对,还没我的肉闻着新鲜。” 从没听说过拿肉类和茶叶来比新鲜的。 这些野猪可是昨天下午杀的,早上刚煮的茶汤,怎么可能还没有腥臭的畜生好闻? 薛龄将茶碗凑到鼻子边上闻了一闻。 的确,在浓浓的茶香之下,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放了几十年的臭鸡蛋突然发酵爆炸了一样。 这味道并不陌生,薛龄想了想,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这分明是尸臭! 薛龄没有明说:“辛夷,这茶有点太浓了,早上空肚子喝浓茶不好,我就给你换一碗淡的。” 辛夷默默的点了点头。 薛龄端着茶盘脚步,匆匆的找到刚才那个献茶的人:“小哥,你这茶汤泡的清凉,这可是门手艺,你这水是用山泉水泡的吧?” 这小哥长得圆头圆脑:“薛大人见笑了,这就是小庙后面水井里的水,这附近可没有山泉。” 薛龄心里有些疑虑,难不成是什么小动物,掉进井里淹死了? “井水?小哥你用井水,都能泡得出如此清凉醇香的茶汤,还敢说你的手艺不好?嘶,我想跟你学一学这泡茶,不知你可否方便?” “这……” “实不相瞒,我只会打打杀杀,不会这些文人玩意儿,真的有心想要学一学,还请你务必要帮我这个忙。” 于是,这小哥便带着薛龄到了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