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笑死诸葛亮
到了这种时候,伙头老曹巧舌如簧,没有半点结巴的样子。 他一口气说完一长串,直接将莫老医师刚才指摘的地方,一点点全都反驳了回去。 薛龄半信半疑,“这么说,那个老医师才是北蛮子的奸细?证据呢?拿出来看看!” 小兵卒掏吧掏吧,从老曹的怀里掏出个木鞘,上面有深深浅浅几道刻痕,和刚才细竹管里找到的图案居然有些相似。 “这又是什么破玩意儿!一个木棍棍你说是证物!”薛龄很是气恼,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莫老医师说的没错,你这个胖子就是贼人,还想蒙骗本官!”! 伙头老曹一口气堵在喉咙,好半天没缓过来,想了想刚才怎么拿到银锭的,立刻找到了曙光。 “莫老医师他就是个老骗子,没什么本事,治死多少人!有好些的本来还能活的,他不会治,搜光人家身上的的钱财,就把人推出去等死!还有不少是他为了痹药,直接活埋了!” 这比发死人财的翻泥鳅更恶劣,活生生的人送出去弄死。 营帐外,静静等待结果的程锦荣再也听不下去,暴怒着冲了进来:“你既然早知道这老贼的恶行,为何不早写告发的” 他是程家嫡系,兄弟俩先后到了南秀府,正是因为这城西大营的事态已经超乎寻常。 明明大燕人龟缩在高山上装死,两国之间没有战乱,但南秀的伤亡人数却越来越多,甚至和纷争冲突不断的北地不相上下。 “我……小的,我不敢啊,莫老贼年纪大、资历老,又常常亲自上山采药,初一十五出去义诊,兵营里的兄弟们最是信他,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程锦荣气的原地打转儿:“你上报给了谁?你怎么知道是活埋的?” “我趁他们出去埋尸的时候跟过一回,他们胡乱把人草草埋了,凑了还能听见地底下的人疼的哼唧……” 薛龄也猛踹了伙头老曹一脚,“上山采药?初一十五义诊?” “是!他尝尝找机会偷溜出去!”伙头老曹痛的嗷嗷叫,像是只没了手脚脑子的肥猪,在地上抽搐着惨嚎,“别踢,蛋疼!” “怎么?还想着去历城找你那相好的月红呢?还不老实交代,不然,别说是蛋,就是鸡,我都给你踩爆了!” 伙头老曹蜷缩着直不起腰,好一阵儿才缓过劲儿来,“我真不是奸细,他还有同伙,我当然怕啊!那老贼要是让我生个病什么,肯定就把我活埋了啊!” “同伙是谁?” 狗咬葫芦,提起一个就能咬起一串。 伙头老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然是又在动脑筋。 薛龄虎口一松,玄铁枪擦着他的眼角戳进了地面,抽回长枪又要刺下去,刃口带起一缕湿哒哒的头发。 眼看长枪又要落下,伙头老曹怪叫一声:“嗷!别别……我说!我都招!” 薛龄手心一个收力,枪尖停在了伙夫老曹的眼皮上。 “那老贼的同伙,就是厨房的采买跑腿,从那以后,他一直都跟着我、监视我,所以我才不敢告发,我是真怕他们会灭口啊!” 伙头老曹和莫老医师一样,都狡猾的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不但能自圆其说,还大倒苦水。 从一开始在青阳县北山发现奸细,露出马脚的有兵卒、中年医师、副将、廖领军、莫老医师、伙头老曹、夜香郎陈报国、采买小厮…… 到现在,加起来八个了,还有两个。 这些人就像是城西大营里生了锈的螺丝,看着不起眼,但要是一起坏事,破坏力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这么说来,你不但无过,反而委屈了!”程锦荣不敢细想,这些人隐藏在暗处,坑害了多少个兄弟。 多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就这样惨叫着,被活埋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了最信任的医师手上。 刚喝下的羊汤在胃里翻涌,他只觉得恶心! 程锦荣没忍住,‘哇!’一下吐了出来,喷了伙头老曹一头。 伙头老曹一直昂着头,换气的功夫,没留神刚好咽下了一大口。 “……” “大将军身体不适,来人啊,带大将军下去梳洗干净。”薛龄扭开脸,审个奸细,给自己弄吐了可还行。 崔平虎立刻现身,带着程锦荣走了。 眼下这情形,他也明白了过来,之前是被利用了,因为程锦丰抢了副将的位置,军中不少将士替他打抱不平,军中也因此而变得乌烟瘴气,才会出了兵乱…… 他是军中混久了的老家伙了,还会犯这种错,真是不应当。 愧疚感让他迫切的想要将功赎罪,小声的提醒程锦荣:“大将军,程副将受了军棍之后,也是莫老医师看的伤……” “什么?不是说了,不许找人给他医治吗!这个程锦丰,就不能让我少费点儿心!”程锦荣立刻掉头,去找那不听话的小兔崽子,比得好好教训一顿,让他长记性才好! 伙头老曹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可惜他胃囊强壮,想吐也吐不出来。 难闻的气味刺鼻,薛龄看着也有点犯恶心,反正还,“把人看好了,我先去审另一个!” “是!”程锦荣亲兵立刻听命! 伙头老曹还以为薛龄不信他的,要去找莫老医师,死死的捉住薛龄的脚踝。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你英明神武!杀伐果断!可不能信了那个老贼的巧言令色啊!大人……” 薛龄一个抽膝,轻而易举的挣脱了伙头老曹的一双猪蹄:“要我信你的也简单,你立刻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自然会查证,不然,自会有人会说实话,到那时候,可就没人想听你说什么了。” “这……” 薛龄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转身就走。 跨门而出之前,甩下一句断言:“你头大脖短,肩圆背厚,胆小懦弱,是个短命之相,现在印堂发黑,三日内必然会有血光之灾,祝你好运。” “大人……”伙头老曹没想到薛龄真的不在意他的供词,终于慌了。 薛龄对比着纸卷和木鞘上的痕迹,试图找出其中的关窍,“走,去审陈报国。” “谁?”程锦荣的两个亲兵交换了个眼神,“军中叫报国的是有几个,但是姓陈的,请恕末将孤陋寡闻了。” 薛龄合掌收起了竹管纸卷和木鞘,“就是你们刚捉住的那个,倒夜香的。” “原来是尿桶陈啊,大人这边请。” 亲兵的立刻带路,走到了靠近西北山坳,最小的一个营帐。 掀开帐帘,这里昏暗的厉害。 比起莫老医师的圆滑世故、伙头老曹的巧言令色,尿桶陈显得特别沉默寡言,看见薛龄反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人,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薛龄也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对他进行威逼利诱,“怎么,有话想说?洗耳恭听。” 尿桶陈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干瘪的胸膛鼓起,“想说的多,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过来,少有在人前说话的机会,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慢慢说,不急。”薛龄摆弄着手上的竹管和木鞘,耐心十足。 “大人,想要的已经到手了,想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做的勾当,说起来,真丢人啊……” “莫老医师他们大多是为了银子,我是为了出口气。” 尿桶陈祖祖辈辈都是木匠,十里八巷也是有名的好手艺,用料扎实,工时又快,只是到了他这一辈手艺传不下去了,只因为他父亲当年给富贵人家打的一套拔步床生了白蚁,赔光了所有的银钱还不够,活活被打死了。 尿桶陈只有小时候跟着父亲学的一点皮毛手艺,买不起好的木料,勉强能做出来的就是夜香桶,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心狠,做事做的太绝了,他做的尿桶都卖不出去,寒冬腊月里,老娘被活活冻死了。 “我这样的人,比窑子里的龟公还不如,一辈子窝囊废的下场,老娘临走的时候,连口热汤水都喝不上,一口薄棺材埋了老娘,我只想要报仇!” “我提着夜香桶走街串巷,人人躲着我,没人知道桶里藏着刀子!”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动手的时候,有个北蛮子找到了我,说是看上了我的手艺,要我为他们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夜香桶,还说要给我百量银锭,我说我不要银子,只想报仇!” “他们听我说了老子娘的事以后,答应会替我报仇,条件是要让我混进这城西大营里,为他们打探消息的。” 尿桶陈说完长长的说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埋在他心底多年,就像是陈年污垢,他本来可以堂堂整整的做人,但是,却成了奸细。 薛龄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你所说的消息,就是这些鬼画符和刻痕吗?” “是,大人可别小看了这些痕迹,这上面刻画的是南秀府的地形山势。”尿桶陈示意薛龄将木鞘在手上滚动一圈。 薛龄照做以后发现,掌心果然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仔细比对,竟然和莫老医师给纸卷上,有重叠的部分。 尿桶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早就不干净了:“若是有一天,他们想大举进攻的话,咱们大乾的军队不占地利,他们又在百姓间借着怨言搅动是非,惹得人气不和,到那时候,大乾,不复存焉。” 薛龄眉头一皱,这话听起来文绉绉的,不像是个夜香郎会说出口的话。 “这话是你从哪儿听来的?” 尿桶陈苦笑一声:“我一个脏兮兮的夜香郎,怎么会有人在意我?是我听来的,那带头的北蛮子长得特别秀气,像是个女人,耳朵边上还有一颗痣,我亲耳听他说的。” 彭淮中! 薛龄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死在天师手下的彭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