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妈，做人要有良心。大伯、大伯娘操持着整个大家子的杂事，辛苦劳累，可你们呢？不仅不懂得感恩，还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赵德柱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冷冷地说道：“哼，良心能当饭吃？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赵建国猛地睁开眼睛，怒视着赵德柱：“爹，为了所谓的好日子，你就能不顾别人的死活？胜利哥何其无辜，他的人生差点就被你给毁了！而我的人生已经被你们毁了！”　　 赵建国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他感到无比的迷茫和无助，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　　 “以后我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同学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我还怎么在学校里待下去？我怎么继续上学！”　　 赵建国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陈慧芳却满不在乎地说：“怕啥？这事儿只要咱们不认，谁能把咱们怎么样？”　　 赵建国呆立在原地，听完陈慧芳那蛮不讲理、毫无悔意的话，脸上的无奈与无助如阴霾般浓重。　　 他的眼神空洞得吓人，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深深叹息一声，用近乎绝望的语调喊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实在管不了你们！　　 事到如今，全村人都清楚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毁了我，满意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伯一家连门都不让我进，姑姑也和咱们断了往来，不再像从前那般亲近。　　 这一切，都是你们造下的孽啊！”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与绝望，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不断回响，犹如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吼完之后，赵建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失魂落魄地头也不回地冲向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赵爱华静静地听着哥哥那近乎嘶吼的控诉，以及父母那不知羞耻、强词夺理的对话。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写满复杂情绪的面容。　　 曾经，她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别家的女孩整日在田地里辛苦劳作，而她却能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课憧憬着未来。　　 那时候，她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美好的梦想仿佛触手可及。　　 可如今，这一切都如同脆弱易碎的泡沫，在残酷现实的冲击下瞬间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凄然地冷嘲了自己一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一切都成了一个梦。”　　 她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屋外，寒风依旧呼啸着，像一个无情的掠夺者，肆意摧残着世间的一切。　　 屋内，赵建国走后，陈慧芳先是一愣，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大腿，开始撒泼哭闹起来：“哎呀，这日子没法过啦！儿子都敢这么吼爹妈啦！”　　 赵德柱则脸色阴沉，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骂骂咧咧道：“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但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愧疚。　　 大年初一，天还未大亮，赵抗战、赵胜利和赵新华就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穿上姑姑替他们准备新衣服，戴上暖和的帽子，收拾利索去堂屋吃饭。　　 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出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赵凤芝一大早就起来煮饺子，而赵德全就在边上帮忙烧火，赵老六也已经起来了。　　 他同样穿上了赵凤芝给他买的新衣服，整个人都看上去神采奕奕，十分精神。　　 没过多久，饺子端上桌，三位长辈坐好之后。　　 赵抗战哥几个，规规矩矩地给爷爷、爹爹还有姑姑拜了年。　　 “孙子（孙女）给爷爷，爹，姑姑拜年啦！”　　 “好好好……快起来吃饺子喽！”随后几人才上桌吃饺子。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饺子，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饺子的美味。　　 赵老六看着孙子孙女吃饭的样子，一阵忍俊不禁。　　 “抗战，你吃饭慢着点，别噎到了！”　　 “嗯！呜呜……不会的……”　　 赵抗战一口一个饺子，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逗得赵凤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幸亏咱家包的饺子多，要不然还不够抗战这小子吃得……”　　 “哈哈……”全家人都捧腹大笑，就连赵抗战自己都没忍住。　　 吃完饭，随后兄妹三人便如同出笼的小鸟一般，喜气洋洋地加入了村里挨家挨户拜年的队伍。　　 他们首先去的是三爷爷家，到了大门口还没挤进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拜年声。　　 “三爷爷，新年好，祝您身体倍儿棒！”　　 “三爷爷，新年福到，愿您天天开心！”　　 三爷爷爽朗的笑声不断从屋里传出来：“好，好，孩子们都好！”　　 院子里早就挤满了前来拜年的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虽说三爷爷不停地招呼着大家：“来，吃糖，吃糖！”　　 可谁都知道这年头三爷爷有点东西不容易，谁也不大把大把地抓，而是一人拿一块，甜甜嘴，甜甜心，然后跟三爷爷道谢继续去村里拜年。　　 终于轮到赵抗战、赵胜利和赵新华了，三爷爷更是喜笑颜开，一个劲地招呼赵胜利到身边坐下：“胜利啊，快到老头子这里坐坐！”　　 “嗳！三爷爷！”　　 赵胜利和赵抗战在三爷爷这儿说了会儿贴心话，便跟着赵大山一起出去继续拜年。　　 而赵新华则去找了村长家的两个孙女，平日里她们就常在一块儿玩，今天大年初一，更是热闹非凡。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孩子们你追我赶，每到一家，那吉祥的话语就像连珠炮似的往外蹦。　　 “叔叔婶婶，新年好，恭喜发财！”　　 “伯伯伯母，新年吉祥，福寿安康！”　　 然而，赵家村唯独有一家不见有人开门，也不见厨房里冒烟，那便是赵德柱家。　　 赵德柱夫妻因为昨天跟赵建国吵了一架，心里憋屈着气，躺在被窝里没起来。　　 赵建国知道了他爹在村里做下的事，觉得丢脸，干脆蒙头大睡，不愿起床。　　 赵爱华这些日子受够了村里人的冷眼，如今更是不愿意踏出屋门一步。　　 所以，只有他家没人起床，没人做饭，也没人出去开门，家里一片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