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莹儿低着头,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忆里,安羽凡不忍她如此,又问:“你外婆如今还好吗?” 秋莹儿凄然一笑,“我外公辞世未有几年,外婆因思虑过度,也溘然长逝了。” 安羽凡一阵唏嘘,“你外婆情深意笃,和你外公一样,都是世所罕及的至情之人。可是,如今你外公的魂灵被封在这个玄天锁里,岂不是与你外婆幽冥永隔了么?” 秋莹儿哀叹一声,不胜怅惘,“我父母亲亦想将外公魂灵放出,与外婆重叙轮回,然而此锁乃天造地设,不是寻常器物,加上此锁当初为我外婆执念所封印,这许多年来,尽管我父母亲想尽一切办法,都未能将其打开。” “这反倒成了一大憾事!”安羽凡亦深为遗憾。 秋莹儿接着道:“我外婆临终之前将此锁戴在我身上,并有遗言,日后若有人将此锁打开,就——就——”她说到这里羞涩的垂下了头。 “就什么?”安羽凡盯着她问。 秋莹儿把玄天锁挂到脖子上,两手揉搓着裙角,良久道:“我但愿是不准的,谁又能料到几十年后的事。” 她想,如果那个人不是安羽凡,岂不是很糟糕。 安羽凡不便再追问,此时,一个婢女端着药碗走来,禀告安羽凡应该服药了。安羽凡对秋莹儿道:“我听闻我每日所服用药材十分昂贵,现我已然痊愈,就不必再为我破费了。” 秋莹儿瞪着那婢女道:“是哪个多嘴!你传下话去,若再有人胡言乱语,小心他们的小命!” 那婢女唯唯应允。 秋莹儿又笑着对安羽凡道:“你才醒来三天,身体还很虚弱,正要温补才是。再说,这哪里是名贵药材,都是些寻常补药,我家里多的很,你不必放在心上。” 安羽凡面有惭愧,“你的恩情,我只怕这辈子都还不起。” 秋莹儿道:“什么恩不恩情,你只管安心保养身体,再过两天便是清明祭日,每年这一天,我都会陪着母亲到外公外婆坟上祭拜,这次,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可以吗?” 安羽凡不明白,她为何会要他一个外人陪同祭奠,然有感于她对自己恩重如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不好不答应。 秋莹儿本来担心会被拒绝,见他爽快应允,极为高兴。 她服侍他将药喝下,恰又有婢女来报,秋母唤她。 秋莹儿不放心安羽凡在院中久坐,将他搀回房内,对婢女道:“羽凡重伤初愈,各人小心伺候为是,我去去就回,如果看到你们怠惰因循,可不要怪我责罚厉害。” 众婢女唯唯诺诺,她又叮嘱安羽凡道:“这几日春风倒寒,我去期间,你莫要过多下床活动,更不要于院中久处,以免再染寒疾。” 她的温柔体贴,直令安羽凡感深肺腑。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何曾有人对自己这般关怀备至。 秋莹儿将所有人都吩咐过,这才转身依依不舍而去。 出了这座小院,另有许多亭台楼阁,不远处另一座更大的庭院,便是秋母居所。 秋莹儿一见到母亲,便又扑到她怀中撒起娇来。 秋母依旧是一袭红衣,光彩耀目,她将秋莹儿搂在怀中,满目都是舐犊之爱。 良久,她才将秋莹儿推开,问道:“你就知道向我撒娇,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秋莹儿继续撒娇道:“哎呀,娘,我不是早与您说过了,他与那个山云绝无关系。” “绝无关系?那柔然族族长之戒怎么会在他的身上?我就知道你不忍心逼问于他!”秋母脸上露出一丝愠色。 “我不管!”秋莹儿不依道,“他身上除了柔然族族长之戒,再无其他可疑之物,他这般老实,这戒指就算是那山云交与他的,也不能说明他就知道那月珠的下落,或许是山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也或许是将他故作疑兵,吸引我们注意力,自己则带着月珠跑了也不无可能。” 秋母坐下,一脸不悦,对秋莹儿道:“这许多天了,我教几乎全员出动,却始终不见那山云妖妇踪影。你爹和你周叔叔、雷叔叔他们目前仍在大肆搜寻,但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按说她中了幽冥血子,断无存活之理,如果她真的已经死了,那颗月珠又会被她藏于何处?我想所有的事还都要着落在这个安羽凡身上。” 秋莹儿依偎在母亲膝下,替安羽凡开释道:“羽凡为人老实,又丧失真元,试想那个山云怎么会将月珠交与他?这不等于将月珠再次拱手相让么?我想她万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秋母正容亢色道:“总是你这般维护他,但不知将来是福是祸。他只现在还不知你的身份,有朝一日若是得知,难保不与你反面无情,割恩断义。” “他决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秋莹儿信誓旦旦。 秋母轻轻叹一口气,无奈的斥她道:“你就是随了你爹的性子,做事从来都是这般执而不化,奋身不顾。你长大了,娘也管不了你,不过娘还是要劝你,凡事都要瞻前虑后,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娘,女儿心里有数,您就别为女儿操心了。”秋莹儿站起来为她捶捶肩。 “不怪为娘管你,谁让你做事总是不管不顾,以后若吃了大亏,方才知道娘说的有道理。” “您若没其他事,我可要回去了。”秋莹儿有些不耐烦。 秋母白她一眼,“这才离开一会儿,就那么想他吗?教中之事,你倒是一点也不关心。” “教中之事不是有爹和您,以及那些个堂主吗,何时轮到女儿操心。” 秋母满脸无奈,耐心道:“只如今那山云妖妇不知所踪,而柔然族族长之戒又莫明出现在这个安羽凡手中,或许他便是这件事的唯一知情人。你一定要上些心,不要只知道儿女情长,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多为我教前途想想。” “我教前途自有你和爹,还有周叔叔、雷叔叔他们,女儿才不要操这些无用之心,省得你们又说我胡闹。” “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秋母忍不住发威动怒。 秋莹儿见母亲生气,赶紧送上笑脸,摇着她的胳膊虚与委蛇道:“娘不要生气,女儿知道了,我再接着打探便是。” 秋母无奈的摇摇头,嗔责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真不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秋莹儿嘿嘿笑着又赔礼两句,而后就告辞回去,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特意叮嘱道:“不过女儿有言在先,你们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羽凡!” 秋母一脸无奈,“你呀,早晚有一天要将我气死!”